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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2章 林砚秋的符咒挡灾（第1页）

咱说咸丰三年的杭州城，汇通钱庄门口最近跟赶集似的——不是来存钱放贷的，是来讨说法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把大门堵得严严实实，连苍蝇都飞不进去。

这天大清早，天刚蒙蒙亮，汇通钱庄的黑漆大门还没开，门口就蹲了十几个百姓。最前头的是张老汉，手里攥着三张皱巴巴的庄票，嗓门比铜锣还响：“林砚秋！你给咱出来！这庄票上写着‘凭票兑银’，凭啥上个月兑不了，这个月还兑不了？你这是骗钱呢！”

旁边的李寡妇也跟着哭：“俺男人走之前存了五十两在这儿，说是给娃治病的，现在庄票成了废纸，俺娃的病咋办啊！”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有的举着庄票晃，有的拍着钱庄的门板，连路过的挑夫都停下看热闹，嘴里还念叨：“这汇通钱庄怕是要黄了，空票发得太多，银库早空了吧！”

就在这时，钱庄的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账房探出头来，脸都白了：“各位父老乡亲，稍安勿躁，我们掌柜的正在里面商量，马上就给大家答复……”

“商量？商量啥！”张老汉一把揪住账房的袖子，“上个月就说商量，这个月还商量，你们掌柜的是不是躲在里面数银子，不管咱百姓的死活了？”

账房正想辩解，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铃铛声，紧接着，汇通钱庄的掌柜林砚秋穿着件绣着八卦图案的道袍，手里举着个桃木剑，慢悠悠从正门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两个家丁，抬着张供桌，上面摆着香炉、烛台，还有一张黄澄澄的符咒——那符咒足有门板那么大，上面用朱砂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顶端还写着“驱邪镇宅，银气归位”八个大字。

百姓们都看傻了，张老汉愣了愣：“林砚秋，你这是干啥？咱来兑银，你穿成这样跳大神？”

林砚秋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举起桃木剑，对着符咒比划了两下：“各位乡亲有所不知，近来钱庄之所以兑不了银，不是银库空虚，是有邪祟作祟！这邪祟附在庄票上，吸走了银气，才导致庄票兑不出银子——今天我请了龙虎山的道长画了这‘驱邪镇宅符’，贴在钱庄门口，定能驱散邪祟，让银气归位！”

说着，他指挥家丁把供桌摆在门口，点上三炷香，然后亲自捧着那张大黄符，往钱庄大门正中央贴。可符咒太大，他贴了好几次都没贴正，最后还是家丁搭着梯子，才勉强把符咒粘在门上。风一吹，符咒哗啦啦响，像块破布似的。

百姓们先是沉默，接着“轰”的一声笑开了。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喊道：“林掌柜，你这符咒是从城隍庙门口买的吧？五文钱一张，我昨天还看见小贩在卖呢！”

“就是就是！”另一个百姓指着符咒，“你这朱砂都掉色了，还龙虎山道长画的，骗谁呢！”

张老汉气得发抖，捡起地上的一颗花生，朝符咒扔过去：“别扯那没用的！咱不管什么邪祟不邪祟，只知道你发的庄票兑不了银，你就是骗子！今天你要是不给咱兑银，咱就把你这钱庄拆了！”

林砚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没想到百姓根本不吃他这套。他偷偷朝家丁使了个眼色，想让家丁把百姓赶走，可家丁刚往前迈一步，就被百姓们围了起来：“咋？想动手？告诉你，今天不给说法，谁也别想走！”

就在这时，人群后面挤进来两个穿着短打的年轻人，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个小本子，正低头飞快地写着什么——这两人正是御史派来的密探，小李和小王。小李一边写，一边跟小王小声嘀咕：“好家伙，这林砚秋真是荒唐，空票兑不了银，居然用符咒来挡灾，还说是邪祟作祟，这要是传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小王点点头，指了指林砚秋：“你看他那慌张的样子，肯定是银库真空了，没辙了才想出这招——咱们把这事儿记下来，回去报给御史大人，又是一条铁证。”

林砚秋见百姓越来越激动，怕真把事情闹大，赶紧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往供桌上一放：“各位乡亲，别激动！这是五十两银子，先给大家应急——等邪祟驱散了，我立马让账房给大家兑银，好不好？”

可百姓们根本不买账。李寡妇哭道：“五十两？咱这么多人，分都不够分，你这是打发要饭的呢！”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是杭州知府的衙役来了。原来有人把这里的事报给了知府，知府怕百姓闹事，派衙役来维持秩序。林砚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跑过去跟衙役头领打招呼：“官爷，您可来了！这些百姓受了邪祟蛊惑，在这里闹事，您快帮帮我！”

衙役头领皱着眉，看了看围得水泄不通的百姓，又看了看门上的大黄符，心里跟明镜似的。他清了清嗓子：“各位百姓，有话好好说，别闹事——林掌柜，你既然说能兑银，就赶紧让账房准备，别让百姓白等；要是兑不了，就跟百姓说实话，别用什么符咒来糊弄人！”

林砚秋碰了一鼻子灰，只好硬着头皮说：“官爷放心，我这就去准备银子，今天一定给大家兑银！”说着，他慌忙往钱庄里跑，连道袍的下摆被门帘勾住了都没发现，差点摔一跤。

百姓们见衙役来了，也暂时安静下来，但还是围在门口不肯走，等着林砚秋兑银。小李和小王对视一眼，悄悄退出人群，往御史衙门的方向走去——他们得赶紧把今天的事报上去，林砚秋这荒唐的“符咒挡灾”，可是扳倒他的好证据。

而钱庄里的林砚秋，根本没去准备银子，而是躲在书房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打开书柜后面的暗格，里面藏着那座盐商送的金佛，他捧着金佛，嘴里念叨：“金总办啊金总办，你快想想办法，再这么下去，我这钱庄就保不住了！”

可他不知道，他这荒唐的“符咒挡灾”，不仅没骗过百姓，还被密探记在了账本上——用不了多久，这张掉色的大黄符，就会和他受贿的金佛、罗盘批贷的账本一起，成为送他上断头台的铁证。

杭州城的风还在吹，钱庄门口的大黄符哗啦啦响，像在为林砚秋的末日倒计时。而百姓们的耐心，也快到极限了——这场由空票引发的风波，只会越来越大，把更多贪腐的蛀虫，一个个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