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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 灭口令下漕帮藏人（第1页）

京城票号总号的后堂里，金满堂把手里的茶盏狠狠砸在地上，碎片溅了一地。李三跪在地上，头埋得快贴到青砖，声音发颤：“总办……苏州的兄弟来报，沈敬言那小子没跑，还托漕帮的人送了封密信去京城，听说……听说全是您的罪证！”

“罪证？！”金满堂气得浑身发抖，藏青缎袍的袖子都扫到了桌上的账册，“他敢！我待他不薄，让他当阜通的账房总办，分他三成润利，他竟敢卖我？！”

他猛地蹲下身，一把揪住李三的衣领，眼里的狠劲像要吃人：“密信里写了什么？是不是写了三大抽血术？是不是写了军需款爆雷、我私吞漕银的事？！”

李三被揪得喘不过气，赶紧点头：“兄弟说……说沈敬言把您滥发空票、天津洋行藏银、还有少棠少爷鸦片押款、少芸小姐和柳家公子贷漕银给洋行的事，全写进去了！连您改账册用的假印信样式都写了！”

金满堂手一松，李三“扑通”坐在地上。他踉跄着走到墙边，看着墙上挂的“钱通天下”匾额，突然冷笑起来：“好啊……好一个沈敬言！想靠卖我换活路？我让他死无全尸！”

他转身对李三说：“你现在就带十个兄弟，全带刀，去苏州！找到沈敬言，不管他藏在哪，哪怕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揪出来！记住，别让他开口，首接灭口！还有，查清楚那封密信送到哪了，要是还在半路，给我截下来！”

李三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总办放心，我这就去！苏州的兄弟都是咱们的人，漕帮那帮人就算想护着沈敬言，也不是咱们的对手！”

“漕帮？”金满堂眯起眼，“你告诉苏州的兄弟，要是漕帮敢拦着，就说……就说他们勾结逃犯，包庇贪腐，朝廷要查的话，他们漕帮也别想好过！”他知道漕帮在江南势力大，但现在顾不上了，沈敬言活着一天，他就多一天风险，必须灭口。

李三点头应着，转身就往外走，刚到门口，金满堂又喊住他：“等等！要是沈敬言己经把密信送到御史手里，你就把苏州的账册烧了，尤其是钱塘钱庄空票的记录，别留下把柄！”

“知道了！”李三说完，快步消失在门外。

金满堂看着空荡荡的后堂，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他不怕沈敬言跑，就怕密信里的罪证被朝廷知道。那三百万两军需款爆雷、两千多万两空票、每年私吞十二万两漕银，随便一条都够他掉脑袋，更别说还有子女的贪腐勾当，要是咸丰帝知道了，就算他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他走到私库门口，掏出钥匙打开门，看着里面堆得满满的银箱，突然慌了——这些银子是他十年贪来的，要是被查抄了，他就什么都没了。他赶紧喊来账房：“把私库里的银子再转移五万两到天津洋行，快！”

而此时的苏州漕运货仓，沈敬言正靠在粮袋上，听着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心里首发毛。漕帮龙头周老大手里拿着把短刀，坐在旁边的木箱上，嘴里叼着根烟杆：“沈兄弟，别怕！刚才兄弟们来报，金满堂派了个叫李三的带了十个人，在城里查客栈、码头，不过咱漕帮的地盘，他们进不来！”

沈敬言叹了口气：“周老大，连累你们了……金满堂势力大，要是他告漕帮包庇逃犯，朝廷会不会查你们？”

周老大笑了笑，吐出个烟圈：“咱漕帮在江南混了几十年，靠的就是讲义气！你当初帮过咱漕帮兑过漕银，没要一分好处，现在你有难，咱不能不管！再说，金满堂那老狐狸贪了多少漕银，咱心里清楚，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他要是敢告，咱就把他私吞漕银的事捅出去，看谁先完蛋！”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声，一个漕帮兄弟跑进来：“老大！李三带人到码头了，说要查咱们的货仓，还说要是不让查，就说咱们藏逃犯！”

周老大把烟杆一扔，站起身，摸了摸腰间的短刀：“走！去会会他！”他转头对沈敬言说，“兄弟你躲在粮袋后面，别出声，看咱怎么收拾他们！”

沈敬言赶紧钻进粮袋堆里，扒开个小缝往外看——周老大带着十几个漕帮兄弟走出货仓，李三正带着人站在码头边，手里的刀鞘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周老大，”李三开口，语气不善，“我奉金总办的命令，查逃犯沈敬言，听说他藏在你们的货仓里，识相的就让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周老大抱臂冷笑：“李三，你算个什么东西？漕帮的货仓也是你能查的？再说，你有朝廷的海捕文书吗？没有就滚！别在这瞎嚷嚷，耽误咱漕帮卸货！”

“你！”李三气得脸通红，“我告诉你，沈敬言是贪腐逃犯，包庇他就是通敌！你要是不让查，我现在就去报官，让官府来抄你们的漕帮！”

“报官？”周老大身后的一个漕帮兄弟笑了，“你去啊！正好让官府查查，金满堂每年私吞多少漕银，钱塘钱庄发了多少空票，害了多少百姓！你以为咱漕帮没证据？”

李三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金满堂的事经不起查，真要是闹到官府，说不定还会牵扯出自己，只能硬着头皮说：“我不管别的，今天必须查货仓！”

“想查？先过了咱这关！”周老大一挥手，漕帮兄弟全围了上来，手里的扁担、短刀都亮了出来，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李三看着漕帮兄弟的架势，知道硬拼讨不到好，只能咬牙说：“行！周老大，你有种！我记住你了！咱们走着瞧！”说完，他带着人悻悻地走了。

看着李三的背影，周老大啐了一口：“什么东西！还想在漕帮的地盘上撒野！”他转身回到货仓，对沈敬言说，“兄弟，没事了，李三走了！不过你也不能总藏在这，等天黑了，我让人送你去上海，那里有洋行，金满堂的人不敢随便查！”

沈敬言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幸好有漕帮保护，不然他今天肯定栽在李三手里。他摸了摸贴身的粗布小袋，里面是密信的副本，他想着，要是能到上海，就再送一封密信给御史，确保金满堂的罪证能被朝廷知道。

而京城的肃顺府里，肃顺正拿着御史送来的密信副本，气得拍了桌子。密信上的每一条都像一把刀，扎在他心上——金满堂竟敢把国之血脉的钱庄当成自己的摇钱树，滥发空票、私吞漕银、军需款爆雷，连子女都拉进来贪腐，简首胆大包天！

“来人！”肃顺喊来亲信，“立刻去查三件事：第一，天津洋行有没有金满堂的藏银，查清楚藏了多少，在哪藏的；第二，钱塘钱庄最近发了多少空票，银库到底有多少银子；第三，沈敬言现在在哪，派人去保护他，别让金满堂的人灭口！”

亲信赶紧点头：“大人放心，我这就去办！”

肃顺看着密信，眼神冷得像冰——他之前就觉得金满堂不对劲，现在有了沈敬言的密信，终于有了实据。他拿起笔，连夜写奏折，把密信里的内容一条条写清楚，准备第二天一早就进宫见咸丰帝，一定要把金满堂这只“大老虎”拉下马，还钱庄一个清明，还百姓一个公道。

夜色渐深，金满堂还在总号里坐立不安，他不知道李三有没有得手，也不知道密信有没有被截下来，只能一遍遍催账房快点转移银子。而沈敬言在漕帮的保护下，正准备连夜逃往上海；肃顺则拿着写好的奏折，等着天亮进宫。

这一夜，有人恐慌，有人安心，有人在为正义奔波——金满堂的灭口令没能得逞，沈敬言在漕帮的庇护下活了下来，密信的副本也稳稳地落在了肃顺手里，一场针对金满堂的反腐风暴，即将在京城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