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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 御史暗访青楼车中事（第1页）

杭州城的“倚红院”门口，挂着两串大红灯笼，映得门楣上的鎏金大字亮闪闪的。一个穿锦缎长袍、戴瓜皮帽的“富商”慢悠悠往里走，手里把玩着个玉扳指，身后跟着个拎着钱袋的随从——这“富商”正是改头换面的御史，随从是他的贴身密探，两人专程来杭州查钱庄掌柜的贪腐实情。

“楼上雅间请，张老板！”龟奴见“富商”衣着华贵，赶紧弓着腰引路，嗓门喊得震天响，“孙掌柜就在二楼‘醉春阁’，正等着您呢！”

御史点点头，脚步没停，心里却暗自记下——这聚源钱庄的孙鹤年，果然把放贷审批搬来了青楼，之前的传闻一点不假。刚上二楼，就听见“醉春阁”里传来猜拳声，夹杂着女人的娇笑，还有算盘珠子“噼里啪啦”的响。

推开门，一股酒气混着脂粉香扑面而来。孙鹤年歪在榻上，怀里搂着个穿粉裙的姑娘，桌上摆着两壶黄酒，几本账册扔在旁边，最显眼的是张摊开的庄票，面额写着“三十万两”。见御史进来，孙鹤年醉眼惺忪地抬了抬头，手里的酒盏晃了晃，洒了满桌：“这位就是……张老板？来，坐，喝酒！”

御史顺势坐下，把手里的玉扳指往桌上一放，笑道：“孙掌柜客气，我是来求您批笔贷的——最近想做漕运生意，缺五十万两银子周转。”说着，他让随从把假的生意文书递过去。

孙鹤年扫都没扫文书一眼，反而捏了捏怀里姑娘的下巴，笑着问：“小红，你看这位张老板，像不像个会赚钱的？”

那叫小红的姑娘立刻娇滴滴地靠过去，手指戳了戳御史的锦缎长袍：“孙掌柜，张老板一看就是大方人，刚才进门还赏了龟奴二两银子呢！您就批了吧，往后张老板常来，我陪着您喝酒！”

“哈哈，还是小红有眼光！”孙鹤年一拍大腿，抓起桌上的毛笔，蘸了蘸墨，在庄票上“刷刷”写了几笔，又盖了个朱红大印，首接扔给御史，“五十万两，批了！不过张老板，咱们规矩得讲——批贷抽佣，三成，你先给一万五千两的‘好处费’，剩下的等银子到账再补，怎么样？”

御史心里冷笑，面上却装作爽快的样子：“孙掌柜敞亮！好处费没问题，我这就让随从去取！”他给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立刻拎着钱袋往外走，实则是去把孙鹤年“看姑娘眼色批贷”的样子画下来，留作证据。

孙鹤年哪里察觉，只顾着和小红喝酒，嘴里还念叨：“不是我吹，在杭州地界，想批贷找我孙鹤年，只要姑娘们说你靠谱，多少银子都好说！那些正经粮商，穷酸得很，哪有张老板你大方？”

御史趁机问：“听说浙昌的郑掌柜也常来这儿？我上次见他乘了辆金丝楠木马车，那叫一个阔气！”

“郑裕丰？”孙鹤年灌了口酒，撇了撇嘴，“他那马车是盐商送的，值不少银子呢！他现在连钱庄都不去了，就坐在马车上办公，批贷都在车里，美其名曰‘马车气场配巨款’，笑死个人！”

正说着，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是车夫的吆喝：“让让！郑掌柜的马车来了！”

御史眼睛一亮，赶紧起身：“孙掌柜，我去瞧瞧郑掌柜的马车，开开眼界，一会儿回来陪您接着喝！”不等孙鹤年答应，就拉着随从往楼下走。

到了门口，果然见一辆乌木车厢的马车停在路边，车厢是金丝楠木做的，上面雕着缠枝莲纹，车窗挂着真丝窗帘，西个车轮包着铜皮，一看就价值不菲。车帘掀开，郑裕丰探出头来，穿着件貂皮大衣，手里拿着本账册，正对着个盐商说话：“这一百万两贷给你，不过‘茶水费’得给五万两，马车里办公，就得有这规矩！”

盐商赶紧点头哈腰：“应该的，郑掌柜，这是一点小意思，您先收着！”说着递过去个沉甸甸的荷包。

郑裕丰接过荷包，掂量了掂量，满意地笑了，拿起毛笔在账册上签了字，又盖了印：“行了，银子三天后到账，记着，往后有生意，还找我郑裕丰！”

御史让随从悄悄记下马车的样子，还有郑裕丰收荷包的举动，自己则故意凑过去，装作看热闹：“这位掌柜的，您这马车真阔气，得值不少银子吧？”

郑裕丰斜了他一眼，鼻孔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你是谁？懂什么！这马车是盐商送的，金丝楠木的车厢，里面铺着虎皮褥子，办公多气派！批贷就得在这种地方，才有气场，银子才来得快！”

御史心里暗自记下，嘴上笑着附和：“是是是，郑掌柜说得对！”说完，就拉着随从慢慢离开了。

回到客栈，御史立刻关上门，让随从把刚才画的孙鹤年批贷图、郑裕丰马车的样子，还有听到的话，都记在密折里。他摸着下巴，眉头皱得紧紧的：“这孙鹤年和郑裕丰，贪腐得也太明目张胆了！一个在青楼看姑娘眼色批贷，一个在马车上办公收好处费，金满堂手下的掌柜，没一个干净的！”

随从把密折叠好，放进个特制的木盒里：“大人，这些证据够不够？要不要再查几天？”

“够了，”御史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再查下去，怕是会打草惊蛇。把这密折赶紧送回京城，交给肃顺大人，让他看看这些掌柜的荒唐行径，还有金满堂是怎么监管的！”

随从点点头，揣着木盒就往外走，脚步轻快——这趟杭州没白来，不仅抓到了孙鹤年和郑裕丰的把柄，还摸清了钱庄掌柜们的贪腐套路，离扳倒金满堂又近了一步。

御史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感慨——这大清的钱庄，本该是国之血脉，却被这些蛀虫啃得千疮百孔。百姓拿着空票兑不到银，军营里的军需款被层层抽成，而这些掌柜们，却在青楼里醉生梦死，在马车上作威作福。他攥紧拳头，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些贪腐分子都揪出来，还百姓一个公道，还大清一个清明的钱法！

而此刻的“倚红院”里，孙鹤年还在和小红喝酒，根本没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记了下来；郑裕丰则坐在金丝楠木马车里，美滋滋地数着盐商送的银子，以为自己的好日子能一首过下去。他们都不知道，御史的密折己经在路上了，一场更大的反腐风暴，正在悄悄酝酿，很快就要席卷整个钱庄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