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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整饬雏形现江南（第1页）

咸丰三年冬的杭州，太阳总算把雪晒化了些，钱塘钱庄门口的空地上，百姓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都盯着墙上的新告示——上面写着“汇通钱庄掌柜林砚秋于昨日在湖州被擒，当场搜出滥发庄票三百张”，墨迹还没干透，风一吹，纸角卷起来，露出下面“庄票实名制试点”的小字。

“抓着了！林砚秋那老小子总算落网了！”王大爷揣着刚兑的银子，蹲在地上嗑瓜子，嘴里还念叨，“当年他用罗盘批贷，坑了多少布商，现在好了，连他藏的空票都搜出来了！”

“可不是嘛！”旁边穿灰布衫的刘老头凑过来，手里攥着张庄票，“你看这告示，肃大人说要在钱塘钱庄搞庄票实名制试点，以后存银子兑票子都要写名字，再也不怕空票了！”

百姓们瞬间炸了，有夸肃顺英明的，有盼着试点赶紧开始的，还有人举着空票喊：“那之前的空票咋办？能换银子不？”

“能！”张捕头骑着马冲进来，嗓门比炮仗还响，“肃大人说了，所有空票先登记，官府调官银兑！试点开始后，新庄票都要盖‘整饬署预备’的戳，假不了！”

府衙里，肃顺正看着林砚秋的供词。林砚秋被押进来时，头发乱得像鸡窝，囚服上沾着湖州的泥，见了肃顺，腿一软就跪了：“肃大人，我冤枉！那些空票是金满堂让我发的，他说‘多发票子多抽成’，我不敢不发！”

“冤枉？”肃顺把搜出的庄票扔在他面前，“这三百张庄票，面额合计五十万两，全是你汇通钱庄的印，背面连银库戳记都没有！湖州布商王老板拿着你的票子兑银，你说‘银气不足’不给兑，害得他倾家荡产，这也是金满堂逼的？”

林砚秋低头一看，庄票上“林砚秋印”西个小字格外扎眼，顿时瘫在地上，嘴里喃喃着：“是金满堂让我发的……他还让我把空票的银子挪去放贷，赚了利息分我三成……”

肃顺没再听他狡辩，让人把他押下去，转头对张捕头说：“钱塘钱庄的吴世安还没抓到，但钱庄不能没人管。传我命令，让李正清即刻到任钱塘钱庄掌柜，先搞庄票实名制试点！”

“李正清？就是那个从账房做到总办的正首先生？”张捕头眼睛一亮，“听说他当年因为拒绝给劣绅批贷，被周景明穿小鞋，现在总算熬出头了！”

“就是他！”肃顺点头，“让他把钱塘钱庄的旧账清一清，银库盘查清楚，试点章程我己经拟好了，第一条就是‘庄票需填姓名籍贯，每月盘库造册’！”

消息传到大牢，王金华正靠着墙晒太阳，听小李说林砚秋被抓、李正清要去钱塘钱庄试点，笑得差点把牢门的铁栏杆晃掉：“好！太好了！林砚秋那老神棍总算栽了，李正清是个清官，试点肯定能成！”

小李递给他碗热粥，他喝了两口，抹了抹嘴：“你说我这案子，肃大人啥时候给我改判？现在贪腐的都抓得差不多了，我这供词立功，总该轮到我了吧？”

“快了！”小李压低声音，“我听张捕头说，肃大人己经给京城递了奏折，提你供出林砚秋藏票的线索，皇上看了肯定会准！”

王金华眼睛一亮，从稻草堆里翻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张林砚秋的批贷条子——上面写着“罗盘测银气，批贷五万两”，是他当年从周景明那儿弄来的：“你看，这也是证据！我早就知道林砚秋靠罗盘坑人，现在总算用上了！”

与此同时，湖州的驿站里，李正清正收拾行李。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长衫，手里攥着肃顺的手令，脸上满是干劲：“钱塘钱庄是浙江最大的钱庄，试点要是成了，以后全国的钱庄都能少些空票，百姓存银子也踏实了！”

跟着他的小账房凑过来：“掌柜的，听说钱塘钱庄之前被吴世安卷走二百万两，银库空了大半，咱们去了咋搞试点？”

“怕啥！”李正清拍着胸脯，“肃大人调了五十万两官银补银库，咱们先清旧账、盘银库，再推实名制，一步步来！”

京城养心殿里，咸丰帝正看着肃顺的奏折——上面写着“江南贪腐案己破七七八八，拟在钱塘钱庄试点庄票实名制，为钱法整饬探路”，旁边还附了试点章程。他拿起朱笔，在“试点”二字上画了圈，写下“准！着肃顺全权负责，务必让百姓安心”。

旨意快马送杭州时，李正清刚好到了钱塘钱庄。钱庄的伙计们早就等着了，见他来，赶紧打开银库门。银库里，官银堆得整整齐齐，阳光从窗户照进来，银子闪着光，晃得人眼晕。

“先盘库！”李正清下令，“每一笔银子都要记清楚，旧庄票登记造册，新庄票按试点章程来，谁要是敢搞空票，别怪我不客气！”

伙计们不敢怠慢，立刻忙起来。钱庄外，百姓们扒着门缝看，王大爷踮着脚喊：“李掌柜，啥时候能办实名制庄票啊？我想把养老钱存进来！”

“快了！”李正清探出头，笑着说，“三天后开始登记，到时候带好身份证明，保证大伙存得踏实、兑得放心！”

府衙里，肃顺收到京城的旨意，心里松了口气。张捕头跑进来：“大人，林砚秋招了！他滥发的三百张空票，全是金满堂批准的，金满堂还让他把空票的银子挪去放贷，赚了二十万两，分了他五万两！另外，吴世安在福建露过面，咱们的人己经追过去了！”

“好！”肃顺点头，“把林砚秋的供词加进卷宗，送刑部备案！吴世安一定要抓到，他卷的二百万两是百姓的存款，不能让他跑了！”

夕阳西下，钱塘钱庄的灯亮了起来，李正清还在和伙计们清账；大牢里，王金华靠在墙上哼小曲，等着改判的消息；百姓们围着钱庄，盼着三天后的实名制试点；张捕头带着人，快马往福建追吴世安——杭州城的空气里，除了刚化雪的潮气，还多了点改革的盼头。

肃顺站在府衙的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手里攥着试点章程。他知道，这只是钱法整饬的第一步，后面还有设立整饬署、推行终身追责、明确钱庄本源……但只要能让百姓存银子踏实、军需款不被抽，再难也得干！

快马驿卒又出发了，这次是从杭州往福建送吴世安的画像。马蹄声踏过刚化雪的路面，“哒哒”响在江南的夜色里，像在为这场刚冒头的钱法整饬，敲着最踏实的鼓点——贪腐的蛀虫抓一个少一个，改革的雏形己经在江南落地，接下来，就等着它长成能护住百姓和朝廷的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