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段争澜一口气烧了那么多草木灰的原因,伤口增大,必然增加止血的困难。
“……你忍着点啊。”段争澜感觉自己的手有点抖,幽幽的月光流转在匕首尖端,冻得人直哆嗦。
“我不痛。”陈元旷脸上笑意未曾消退,完好的右手伸过来,在她有些凌乱的乌发上轻轻抚摸,让她放宽心。
段争澜再怎么不情愿,也得睁着眼操刀。“我才不怕你痛呢。”她小声强调。
陈元旷为这话失笑之时,刀尖迅速地划开皮肉,段争澜另一手跟上去,干脆利落地将箭拔出。
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她又感到双手有些颤抖了,连忙一鼓作气,去扒拉他的前襟。
残箭已经取出,可是处理上臂的伤口,需要把衣衫褪去。
陈元旷用自己还被允许使用的右手帮忙,将手忙脚乱的段争澜扶上正轨,找到该解开的衣扣。
段争澜脸上飞红,明知夜里擦黑,根本看不见她面色变化,却还是梗着脖子。
月光下就算颜色分不清,但还是能看见一点表情的嘛!
她只顾着把布料连着草木灰,倾倒在他臂上,动作有点粗暴。
这么弄完,却少了缠绕的布带。
段争澜一把揪住他衣袖,仿佛找到了出口一般大声宣告:“你也得出点布料!”
“好。”陈元旷从善如流,衣衫被她扒拉得乱七八糟,仍然十分顺从,活像被胁迫的良家子。
段争澜沿着右边完好的衣袖裁下一圈,正巧是一条带子。
好像刀法有点参差不齐……
管它呢,先包起来再说!
——
这样折腾完之后,两人齐齐围在篝火旁。
在山中点火不仅是用于取暖,也是为了让火光和烟雾,驱赶山林中可能存在的野兽。
段争澜抱着膝头,窝在陈元旷身旁。她身上披着刚才扯下来的外衣,借跳动焰火看他眉眼。
老天将他生得真好看。
你把他单单放在那里吧,看着有点冷冷的。
可是她凑近的时候,对方眉眼含笑如春水初融,足以消散那点夜里冰寒的郁气,好玩。
陈元旷有些无奈地等她用目光缠过一遍自己,等到人反应过来扭正身子,才继续动作。
他正在耐心地解开公主散乱的云髻,重新为她挽发。
左手虽然有些不便,但他已经做熟了这些事,并不困难。
就是段争澜要回头,容易扯到发丝。
他眸色沉沉,借着轻拢三千青丝,想着压抑已久的重重心事。
公主将自己的一切坦然交托,似乎从来没想过他背叛的可能。
火光中蜷缩着的人忽而肩头一抖。
这瞬间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陈元旷几乎不经思考地脱口而出。
“澜君可是还冷?”
猫儿一样的人骄傲地颔首,如愿以偿被更加紧密地圈入温热的怀中。
段争澜任性地把头向后一仰,紧贴着他胸口的位置。
他的心跳有些紊乱,惹得她好奇伸手去碰。
“……澜君。”身后人欲言又止,仿佛在拒绝,又好像在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