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四下一片漆黑,倒也瞧不出什么,眼不见心不烦,少点糟心。
二人好不容易寻到一处较为开阔的空地,陈元旷先一步上前,用自己衣袖将石块上的落叶拂去,然后进一步仔细擦拭,把落在上面的灰尘也扫掉。
段争澜最爱干净,此时却没有坐下的意思。
反而直接将他一把推倒,坐在刚清理出来的地盘上。
段争澜按住对方肩头,语气不容拒绝:“你待在这里,不许乱动!”
陈元旷实在忍不住,辩驳一句:“澜君,我真没伤到动不了的地步……”
“我说别动,就别动。”段争澜扬起一边眉毛。
她手往虚空中画了一圈,示意对方,就只能待在这个划定的范围内。
“马上生完火,就来给你包扎。”
她居高临下俯视着陈元旷,调整了一番他手臂的摆放姿势,“别动,特别是左边手,不许乱晃。”
陈元旷就这么吊着手,维持她的指示,望着她的背影。
段争澜去找趁手的柴火和枯叶了。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陈元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都说梧国小公主高贵不可攀,但心也太软,太容易骗。
公主府里宾客盈门,人人都当她是云端的小神仙,好像周身萦绕象征世间繁华的金光一般,将所有仰视的人都迷得沉醉不已。
殊不知这小神仙心中未必有数呢。
往来参拜的人群中,混进了骗子也不知道。
周围树林茂密,要找到用于燃烧的树枝倒是简单。何况段争澜还有趁手的利器工具,她三两下就在离陈元旷几步远的地方找够了枝条。
只是这几天多雨,木材潮湿,最终生火点燃,还废了一番力气。
段争澜阴着一张小脸,把点火擦出灰的手掌拍了又拍。
刚又点起一团小火,原本的大火堆便差点要灭,她连忙就地抓了把草,扔了进去。
等火势稳定她才反应过来,满手的泥!
段争澜把手往那堪称罪魁祸首的草皮上擦了又擦,彻底干净后还停不下来。
心里好像有张装满水的皮口袋,晃荡着,难受得很。
她定定地盯着火苗发呆。
烧得正旺的篝火旁,那小火团已经偃旗息鼓,留下一地草木灰。
这就是段争澜所说的“生火用来包扎”。
野外包扎伤口,必备草木灰。
段争澜虽然自己金尊玉贵,但好歹也是个胆敢私募府兵的公主,对这些行伍之事,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她一咬牙,一闭眼,把自己衣裙上的布料割下一块,放到火上小心地燎烤。
然后把草木灰捻起放在燎过一遍的布上,跌跌撞撞回到陈元旷所处的地方。
“把手放平!”
段争澜拍拍他举到快要僵硬的左臂,怀疑这人不是血肉做的躯体。
不然怎么解释他脸上现在这个轻松闲适的样子!受伤,不应该痛得龇牙咧嘴吗?
段争澜磨着牙,把自己寒光厉厉的匕首亮了出来,这可是上等兵器,吹发可断。
先前被她拿来砍木头,稍微有些屈才了。
段争澜方才在砍断箭尾的时候确认过,这是特制的箭矢,前端有倒钩。
她的好王兄府里那帮暗卫,就用的这种箭。这样看来,她先前果断逃跑,简直是再明智不过了。
因为有倒钩,不可直接拔箭,只能先行扩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