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定永远不会终结,正如怀疑永远伴随信仰。
但我亦明白,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在风雨中点亮一盏灯,只要还有一个孩子肯为陌生人流泪,只要还有一颗心不肯放下手中的铜铃??
我们就不会输。
回到湖心岛时,雨已停歇。晨曦洒落,承忆花重新绽放,比以往更加绚烂。阿芽站在门口等我,手里端着一碗温热的汤药。她没问我去了哪里,只是轻轻抱住我,像抱一个终于回家的孩子。
那天上午,书院举行了一场特别仪式。
所有渡忆者齐聚井边,每人手持一朵承忆花,齐声吟唱那首童谣。歌声飘荡在湖面上,惊起一群白鹭,飞向远方。
午后,我第一次主动执笔,写下一封信,交给前来巡查的自治议会使者:
>请重启“渡忆者培养计划”。
>不再局限于筛选精英,而是面向所有人开放。
>让每个愿意付出代价的人,都有机会成为记忆的桥梁。
>同时,请在全国范围内设立“争议碑”??专门收录相互矛盾的历史记载,允许不同版本共存,由后人自行判断。
>真实不应惧怕质疑,而应在碰撞中愈发清晰。
使者看完,久久无言,最后深深鞠躬离去。
傍晚,我独自登上我在碑顶,望着渐渐暗下的天空。一颗新星悄然升起,位置恰好对应当年林昭离去的方向。
我轻声说:“我不是你,也不是千菱。”
“我是苏棠,是一个曾经迷失,如今选择留下的普通人。”
“但我愿意接过这份使命,不是因为天命,而是因为??我依然相信。”
夜风吹过,带来一片花瓣,轻轻贴在我的唇边。
上面写着:
>“下一个问题,由你来问。”
我笑了。
第二天清晨,书院的孩子们发现井边多了一面镜子。
不是青铜古镜,而是一泓清水,平静如鉴。
每个从它面前走过的人,都能在水中看到两个倒影:一个是现在的自己,另一个,则是某个遥远时空里的身影??或许是前世,或许是平行世界的另一个选择,又或许,只是内心深处最渴望成为的模样。
有个五岁的女孩盯着水面看了很久,忽然转头问我:“姐姐,为什么她也在笑?”
我蹲下身,摸摸她的头,说:
>“因为她知道,你会记得她。”
春分将至,万物复苏。
某夜,我再次梦见千菱。
她站在忘川彼岸,手中铜铃轻晃,对我微笑。
我没有追上去,只是举起手,亮出掌心那枚永不凋零的承忆花。
她点点头,转身走入迷雾。
铃声渐远,余音袅袅。
而在现实世界,南渊的第一缕阳光正穿透云层,照亮九百座守心塔。澄黄的铭辉交相辉映,宛如星辰坠落人间。
风掠过原野,万花齐摇,如同亿万次心跳同步共鸣。
一声低语,穿越轮回:
>“我在。”
>“我们在。”
>“真者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