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懊恼,为何自己做不到与公子一样的静心静气。
摁揉完毕,药膏几乎被肌理全部吸收。
宁玦停手,拿起一旁的干净棉手帕,不紧不慢将自己指尖沾染的黏湿膏体擦抹干净。
一边擦,一边回味。
回味无穷。
纵然,指上离了她,心潮的澎湃涌荡却还在一圈圈漾漪,尤其亲眼看着她因自己的碰触而面上浮现那么多生动跃跃的表情,他心里满足甚深,心绪更难平静。
面上的,是假的。
他最擅长做的,就是喜形不显于色,因此伪装得完美。
另一边,白婳脸色赭红晕染,正低着头,自顾自匆匆穿上鞋袜,而后低声向宁玦表达感激。
宁玦唇角稍扬弧度,看着她,摇头回:“此事该由我来负责,你是为我跳舞扭伤了脚,我岂能坐视不理。”
白婳讪讪:“幸好伤得不重,不然要给公子添好大的麻烦。”
宁玦回:“我不想你伤重,但如果真有这种万一,我会负责到底。”
白婳顺着他的话问了句:“如果这种万一是跛了瘸了呢?”
宁玦简言:“负责。”
白婳又问:“要是残了呢?”
宁玦没答,反问她一声:“残了还嫁得出去吗?”
这话起得突然,白婳怔然迟疑了下。
仔细想想,哪户人家愿意为健全的儿子娶有身体缺陷的儿媳妇?这不是歧视,只是关乎自身及家族利益,不能冒险。除非是大户人家主动召来上门女婿,或许有其他利益加持,否则若谈自愿,恐怕是少有的。
白婳斟酌回复:“根据我的了解,一般是双方都有缺陷,结对过活,互不嫌弃,才有可能。”
宁玦语气平淡:“那就是嫁不了如意郎君了。”
白婳点头,世俗趋势,是这个道理。
宁玦别有意味哼笑了声,歪着头,模样慵散倦惫,又说:“既然如此,若我不负责任,岂非成了恶人?放心,若你真落下病根,跛了瘸了或残了,我要你。行不行?”
他最后反问的尾音略带轻佻,不是引人不适的那种不正经,反而带着倜傥风流的意味,听在耳里,麻麻痒痒。
白婳脸色被他逗弄红,耳尖也烫,不想回答。
宁玦罕见追问她,执着于她的答案:“不想吗?难道就这般看不上我……”
他在她面前不可多得的一次示弱,简直犯规。
白婳心脏强烈鼓震,手指藏在衣袖下,一圈圈地绕缠。
并且,下意识的反应也叫她慌乱无措,刚刚她竟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不是。
不是看不上,而是不敢相配。
白婳不想再被他牵着鼻子走,鼓足勇气,压抑紧张,反问他道:“公子怎能咒我身残呢?没有这种万一,何必做无意义的假设。”
宁玦收敛眸中锋芒,回道:“正常情况下,你又不会愿意,我只好做退一步的假设。”
白婳抿唇,心乱如麻,偏过眼回:“是我配不上公子。”
宁玦挑了下眉,口吻十分随意:“我一混迹江湖的乡野之徒,无官无禄,更无安稳可言,平日只会习武练剑,没有营生财富,有何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