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怕被魏妙沁发现端倪,这大婚实际潦草得很。否则若是按规矩来,少说要花上一个月的功夫,才能行得了大礼。也因为没按规矩来,这第二日上不上朝,甘华还真拿不准。“他昨日没说?”“昨儿是大日子,皇上满心欢喜,哪里还记得其它?”“……”魏妙沁这会儿便好似那被强按去喝水的牛,听了甘华的话也难觉得感动,只觉得心底更别扭了。魏妙沁便略去了甘华的话,又问:“那公公是何意?”“皇上天威深重,奴婢等人不敢轻易搅了皇上的好梦,这不指着娘娘唤醒了皇上问一问么。”甘华说着又挤出了个笑容,脸上的皱纹都皱得跟橘子皮似的了。魏妙沁垂下眼眸。甘华见她神色冷淡,一时间心底也有些打鼓。只见魏妙沁艰难地抽出手,手指挨在了荀锐的脖颈间。甘华一颗心重重地跳了跳。哎哟我的郡主娘娘哎!您这不会是要掐死新帝吧?甘华重重地喘了口气,才压住了喉咙里的惊呼声。魏妙沁倒是真想掐他一把。可她到底不是孩子,哪能不分轻重?这般做了,又有什么好?她纵使再憎恶荀锐,倒也改不了荀锐是她恩人的事实。更不消说,这人已经做了新帝,若是真死了,天下恐怕要大乱。建康帝在时,百姓已经过得艰难了,再逢战事,还不知要过得如何艰难……魏妙沁屈起手指,不快地戳了下这人的喉结。这人倒真跟睡死了一般,还是半点动静也没有。魏妙沁这才咬了咬唇,又艰难地将手往上举了举,最后停在了他的脸颊上。魏妙沁心头冷笑一声,下手狠狠掐住了荀锐的脸颊,往外扯了扯。甘华眼珠子都差点滚出眼眶去。您可真敢哎!那是皇上啊我的娘娘!荀锐连一声“嘶”都没有发出,他的睫毛抖了抖,缓缓睁开了眼,骤然一抬手,反握住了魏妙沁的手。“作什么?”他哑声问。他这话也不知是问的魏妙沁还是甘华,总之目光是牢牢锁住了魏妙沁,一双眼眸,如深渊一样。魏妙沁不愿和他对视,就别开了目光,自然而然视线就落在了他的脸颊上。她方才是当真下了力气,他的皮肤本来也白,叫她揪得面皮都微微红肿了。魏妙沁盯着瞧了瞧,顿觉胸口堵着的恶气去了四分之三。见这头魏妙沁沉默不搭话,甘华只好硬着头皮出声了:“皇上,如今已快到巳时了。”“妙妙该饿了。”荀锐突然道。甘华:“……是、是呢。”魏妙沁本是察觉不到饿的,叫他这样一说,才腹中饥鸣起来。她也着实急于脱离他的桎梏,便立时道:“我要起身。”荀锐垂下眼眸,慢慢地松了手。魏妙沁还怕他不松手呢,见他配合,赶紧翻身坐了起来。宫人跟着上前,低眉垂目地扶着魏妙沁下了床榻。甘华瞧着这一幕,心说也真是奇景了。这过去哪有皇上不动,嫔妃便先动了的。魏妙沁可不管荀锐,她火急火燎地下了床榻,叫宫人取来衣裳。那衣裳一瞧便是皇后制式的。虽是赶制出来的,却是该有的一样不少。魏妙沁咬了咬唇,到底是不想就这样穿着中衣晃悠,便还是张开双臂,让宫人伺候着穿好了衣裳。宫人们忙又端了热水来,伺候着她洗漱。“早膳可备下了?”荀锐倚在床榻上问。哪怕他是这般懒散的姿势,也无人敢轻视了去。甘华忙道:“回皇上,已经备好了。”“那便先伺候皇后用膳。”“是。”甘华应完声,愣了下,问:“皇上……”“放下帘帐。”甘华便知道这是荀锐还要休息的意思了,他忙指挥两边宫人放下了帘帐。魏妙沁见状也松了口气。她是不知该怎么和荀锐相处的,能少见面是最好的,她怕自己一言不合,便恨不得掐死这个专横的人。魏妙沁洗漱完,便由宫人伺候着用膳去了。室内很快又归于了一片沉寂。荀锐听着脚步声渐渐远了,他才又睁开了眼,眼底颜色深沉。他早就醒了。他从来浅眠,哪怕是拥着她在怀,总算是难得好眠了一些,但也还是被她惊醒了。那之后,无论是她挣扎,还是她盯着他瞧,他都始终隐忍不动。乃至后面,她抬手戳了戳他的喉结。他并不觉得难受,反倒觉得有把无名火,骤然间烧了起来。他想将她扣在怀中,用力咬住她的唇,再解开她的衣带……后头他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压下了胸中作祟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