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宁锦婳心中生疑,她记得自己没有?这个颜色的手帕,上?手一摸,其质地柔软丝滑,薄如蝉翼,这么好的料子哪儿来的?
她借着房里微弱的光线仔细端详,上?面还用?黑线绣着一朵朵小花……不,不对,不是?花!
宁锦婳乌黑的瞳孔骤然一缩,是?字,上?面是?字!
抱琴这厢把陆玦的被子拉好,见宁锦婳一直愣在那里,不由疑惑道:“主儿,要奴婢伺候您歇息吗?”
“不、不用?了。”
宁锦婳的声音在细听之下微微颤抖着,抱琴没在意,临走前?嘱咐山间夜里冷,记得盖好被子,莫要着凉。
***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宁锦婳顶着青黑的眼窝对抱琴道:“我们下山。”
她握紧衣袖里藏着的东西,语气坚定?。
她们月前?就在准备下山事宜,抱琴并无惊讶之色,问道:“那容奴婢收拾行装,咱们什么时候走?”
“今日。”
“不必带多余的东西,一切从简,尽快出发。”
宁锦婳留抱琴收拾行李,她去寻琴瑶和老神仙辞行,这个消息太突然,让师徒两人猝不及防。
琴瑶苦着一张俏脸,伤心道:“王妃娘娘,我们一起住在这里多好啊,小公?子也很开?心,你别?走。”
之前?诺大的山里只有?她和师父两个人,山间寂静清冷,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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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有?现在热闹。琴瑶舍不得她们,舍不得小公?子。
相比琴瑶的依依不舍,老神仙就直白多了,他沉着脸,斩钉截铁道:“不行!”
宁锦婳:“……”
“老夫昨日的一腔良言喂狗了?”老神仙以一种朽木不可雕的眼神看着她,“老夫是?为你好!”
“我知道,您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宁锦婳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坚定?道:“可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去做,必须离开?。等?这件事办妥,我肯定?回来看您,当牛做马……”
“得,老夫不缺牛也不缺马。”
老神仙阴阳怪气地打断她,这位旁人看来飘渺若仙的绝世神医,偏偏对宁锦婳格外挑剔。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只见她满脸倔强,一副打定?主意离开?的模样。
过了许久,老神仙问她,“决定?了?”
“嗯!”
“在这山上?,老夫虽不能保你荣华富贵,起码让你性命无忧。下面局势乱,人心杂,未必比山上?自在。”
没人知道老神仙的具体年岁,只知道他年纪很大了,但他的眼睛不像老人一般浑浊,反而又黑又亮,如此静静看着她,让宁锦婳忽然想到了宁国公?。
当年大婚前?夕,宁国公?也曾语重心长地跟她权衡过嫁与陆世子的利弊得失,当年她毫不犹豫地选了他,如今她亦然。
她知道山里安全?,有?瘴气做天然屏障,她什么都不用?做,只用?安心等?陆寒霄来接她即可。毕竟他那么厉害,她贸然回去帮不了他,兴许还是?个拖累。
可没想到天意弄人,他找了那么久的东西,最?后竟阴差阳错到了她手里!当年先帝在病榻前?召六位辅助大臣留下遗诏,宁府百年世家,且与太子亲缘深厚,连陆寒霄都认定?遗诏在宁家。在送宁重远出城门的时候,她曾刻意支开?陆寒霄,偷偷问过他。
兄长告诉她,没有?。
兄长从不骗她。
先帝把遗诏给了叶丞相,叶相把它缝在《均田法》的夹层里,没来得及大白于天下便惨遭腰斩。最?后兜兜转转,这本奇书被她两岁的儿子玩儿水,弄湿了夹层,终于重见天日。
宁锦婳一晚上?没阖眼,她忽然想起那天她去东市口?,看见狼狈却依然挺直脊背的叶清沅,一时动了恻隐之心……那是?一切的开?始,或许这便是?天意。
叶清沅总说自己对她有?救命之恩,其实不然,那天她没带够银子,恰好陆寒霄回京,是?他救了她。既然如此,这东西合该给她真?正?的救命恩人才是?。此事重大,她不相信任何人,她要亲手交给他。
宁锦婳的眼神清亮而坚定?。老神仙深深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清瘦的背影显出几分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