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服小说网

第076章 肃顺诘问破绽百出（第1页）

肃顺的书房里，檀香燃得正浓，却压不住空气中的寒意。他坐在梨花木大案后，手里捏着沈敬言的密信，指尖把信纸捏出了褶皱——信里“三大抽血术”“三百万两军需款放贷投机粮商”的字眼，像针一样扎眼。

“大人，金满堂到了。”小厮轻声禀报。

肃顺抬眼，放下密信，指了指案前的椅子：“让他进来。”

金满堂踩着方砖进来，藏青缎袍下摆扫过地面，却没带出半分从容。他刚从总号赶来，脸上还带着应付百姓的疲惫，可一见肃顺冷得像冰的眼神，瞬间挺首了腰板，故作镇定地躬身：“卑职金满堂，参见肃大人。”

“坐。”肃顺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最近江南钱庄不太平，杭州挤兑，苏州闹乱，你这个票号总办，怎么看？”

金满堂心里咯噔一下——肃顺一开口就问钱庄乱象，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他赶紧坐下，双手放在膝上，笑道：“回大人，都是太平军闹的！漕运被劫，银库空虚，分号掌柜没经验，才闹了点小乱子，卑职己经派人去安抚了，很快就能平息。”

“小乱子？”肃顺拿起桌上的庄票样本，扔到金满堂面前，“这是御史从杭州百姓手里收的，钱塘钱庄的庄票，印鉴是假的，银库没有对应存银，你管这叫小乱子？”

金满堂拿起庄票，指尖一抖——这印鉴和他让吴世安用的假印鉴一模一样，他赶紧放下，强装镇定：“大人，这肯定是有人伪造！吴世安糊涂，说不定是他手下人私刻印鉴，卑职回头就查，一定严惩！”

“查？”肃顺冷笑一声，端起茶杯抿了口，“你还是先说说漕银吧。去年漕银火耗，每万两从五十两提到两百两，说是朝廷加征，可军机处没收到旨意，这笔钱，去哪了？”

这话像颗炸弹，炸得金满堂心头乱跳。他赶紧起身，躬身道：“大人，这是误会！不是卑职加征，是各地藩台为了凑军需，临时加的，卑职只是代收，都上交了，账本里有记录！”

“账本？”肃顺放下茶杯，眼神更冷，“你那账本，是改出来的吧？御史查到，你私库每年多十二万两，和漕银火耗的抽成数，一分不差。”

金满堂额头冒出汗，后背的衣服都湿了，可还是硬撑着：“大人，这是栽赃！卑职一心为朝廷，怎么会私吞漕银？肯定是御史查错了，卑职请求复查！”

“复查不急。”肃顺话锋一转，突然问，“去年江南拨了三百万两军需款，让你放贷给粮商，保障军营供给，这笔钱，放出去了？”

金满堂心里一紧——终于问到军需款了！他赶紧点头：“放出去了！全放给正经粮商，可谁知道粮船被太平军劫了，款子没追回来，卑职正头疼呢！”

“正经粮商？”肃顺拿起沈敬言的密信，念了起来，“‘金满堂令卑职将三百万两军需款，放贷给投机粮商张老三，张老三是盐商老友亲戚，根本无粮可运，粮船被劫是假，卷款潜逃是真’——金总办，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金满堂脸色瞬间惨白，腿一软，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他盯着肃顺手里的密信，嘴唇哆嗦着：“这……这是沈敬言造谣！他卷款潜逃，怕被追责，才污蔑卑职！卑职根本不认识什么张老三，都是沈敬言私自放贷！”

“不认识？”肃顺把密信扔给金满堂，“沈敬言还说，你收了他三成润利，存进了天津洋行‘永利号’，暗库钥匙在你手里。你要不要说说，天津洋行的那十箱银子，是怎么回事？”

“银子？什么银子？”金满堂抓过密信，飞快地扫了几眼，心里彻底慌了——沈敬言把什么都招了！天津洋行的银子是他的命根子，绝不能承认！他赶紧把密信扔回桌上，大声道：“大人，这全是假的！沈敬言是贪腐逃犯，他的话不能信！卑职从没去过天津洋行，更没藏银子！”

“没去过？”肃顺突然一拍桌子，大案上的茶杯都震得响，“你儿子金少棠，上个月刚去天津洋行存了十万两，说是鸦片押款的抽成，你不知道？”

金满堂彻底懵了——肃顺连金少棠的鸦片押款都知道，肯定是掌握了实据！他站在原地，手脚冰凉，嘴里喃喃着：“不……不知道……少棠年轻，不懂事，肯定是被人骗了……”

“骗了？”肃顺站起身，走到金满堂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女儿金少芸，和柳仲文之子合作，把漕银低息贷给上海洋行，年获利二十万两，你给他们走汇兑便利，这也是骗了？”

金满堂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头埋得低低的，声音发颤：“大人……卑职……卑职是一时糊涂……可都是为了钱庄，为了朝廷……”

“为了朝廷？”肃顺一脚踹在金满堂面前的椅子上，椅子“哐当”一声倒在地上，“你滥发空票，私吞漕银，军需款放贷谋利，害百姓家破人亡，害军营物资短缺，你敢说为了朝廷？”

金满堂吓得浑身发抖，眼泪都下来了，趴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大人饶命！卑职知道错了！求大人给卑职一个机会，卑职一定把银子吐出来，把钱庄整顿好……”

“机会？”肃顺转身走回大案后，拿起密信和奏报，“你骗朝廷，害百姓，早就没机会了。起来吧，回去等着，军机处会给你一个说法。”

金满堂瘫在地上，半天没起来。他看着肃顺冷得像冰的侧脸，知道自己彻底完了——沈敬言的密信，御史的奏报，还有他子女的事，全被肃顺知道了，他再怎么狡辩，也没用了。

小厮进来，扶着金满堂往外走。金满堂脚步虚浮，像踩在棉花上，走到门口时，听见肃顺对下属说：“盯着他，他肯定会动天津洋行的银子，一旦有动静，立刻抓拿！”

金满堂心里一沉，知道自己连跑路的机会都没了。他走出肃顺府，外面的太阳很亮，却照不暖他冰凉的心——他从青楼小生逆袭成票号总办，十年贪腐，一朝败露，终究还是栽了。

而书房里，肃顺拿起沈敬言的密信和御史的奏报，对下属说：“把这些整理好，明天呈给皇上。金满堂这只大老虎，该收网了。”

下属点头应着，转身出去。肃顺看着窗外，眼神坚定——钱庄是国之血脉，绝不能让金满堂这样的蛀虫毁了，这场反腐风暴，必须刮到底，还朝廷一个清明，还百姓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