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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章 漕银抽成翻倍记（第1页）

漕运码头的风裹着鱼腥气，金满堂站在岸边看着漕船卸货，手里把玩着一枚沉甸甸的银锭——这是刚从漕银里“抽”出来的火耗，每万两漕银收50两火耗，是朝廷定的规矩，可在他眼里，这点银子还不够塞牙缝。

“金总爷，今年江南漕银到了三百万两，按规矩该提火耗一万五千两，这是账册您过目。”漕运把头张老三弓着腰递上账册，脸上堆着谄媚的笑。他知道金满堂现在是票号总监管事，掌着漕银汇兑的大权，得罪不起。

金满堂没接账册，反而把银锭往张老三手里一塞：“张把头，你说这漕银要运到京城，得雇船、雇人，还得防着太平军劫道，多不容易？朝廷定的火耗，够不够这些开销？”

张老三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金满堂这是想涨火耗！他赶紧点头：“可不是嘛！现在太平军闹得凶，漕运成本涨了好几倍，50两火耗确实不够用！金总爷您说了算，想涨多少，小的就按多少算！”

“每万两，提200两。”金满堂慢悠悠地说，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对外就说，是朝廷新下的规矩，为了‘保障漕运安全’，火耗从50两涨到200两，谁要是敢多嘴，就说他‘阻挠漕运，通敌太平军’！”

张老三吓得一哆嗦——一下子涨西倍，这也太狠了！可他看着金满堂冷飕飕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是！小的这就去办，保证没人敢说闲话！”

金满堂满意地点点头，心里打起了算盘：三百万两漕银，按200两火耗算，就能提6万两；江南漕银一年能到六百万两，那就是12万两；再加上其他省份的漕银，一年至少能“抽”20万两——这些银子，名义上是“漕运经费”，实际上全进了他的私库。

当天下午，金满堂就把各钱庄分号掌柜叫到总号，宣布了“火耗新政”。

“各位，现在漕运艰难，朝廷为了保证漕银能顺利运到京城，特意下旨把火耗从每万两50两提到200两。”金满堂把一份伪造的“朝廷旨意”拍在桌上，眼神扫过众人，“从今天起，所有漕银汇兑，都按这个规矩提火耗，谁敢少提一分，就是抗旨不遵，别怪我不讲情面！”

吴世安第一个站起来附和：“金总爷英明！朝廷也是为了咱们好，200两火耗不多，咱们钱塘钱庄肯定照办！”他心里清楚，金满堂涨火耗是为了中饱私囊，可他也能跟着沾光——只要金满堂高兴，批庄票的时候就能多给点额度。

林砚秋和郑裕丰也赶紧表态，只有老账房刘德海皱着眉，小声嘀咕：“朝廷要是真下了旨，怎么没见军机处的公文？这火耗涨得也太突然了……”

这话被金满堂听了个正着，他冷冷地瞥了刘德海一眼：“刘账房，你是老糊涂了？现在太平军占了半壁江山，朝廷哪有时间发公文？这是军机处口头传的旨意，我亲自接的，难道还能有假？你要是不信，就自己去军机处问，看看他们会不会说你‘质疑朝廷，心怀不轨’！”

刘德海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低下头，心里却越发不安——他偷偷查过朝廷的火耗规定，从来没有一下子涨西倍的先例，金满堂这分明是在撒谎，可他手里没证据，只能眼睁睁看着金满堂胡来。

从那天起，漕银火耗就按200两的标准提，各地分号掌柜不敢不从，只能把这笔钱记在“漕运经费”的账上。金满堂则把这些银子分成两份：一份交给军机处的“关系人”，堵住他们的嘴；另一份，全存入了自己的私库。

第一个月，江南漕银到了西百万两，金满堂提了8万两火耗，其中3万两送给了军机处的李大人，5万两存入私库；第二个月，浙江漕银到了三百万两，提了6万两火耗，2万两送给李大人，4万两存入私库；半年下来，金满堂光靠火耗就“抽”了60万两，存入私库的有40万两。

这些银子，被他换成了金条、珠宝，藏在私宅的地窖里。有时候晚上睡不着，他就会下到地窖，看着堆积如山的财宝，笑得合不拢嘴——他从一个青楼小生，爬到票号总监管事的位置，就是为了这些银子，现在他终于做到了，而且还能做得更好。

可他没看到，漕银火耗涨了西倍，苦的是老百姓。

漕银是从百姓身上收来的，火耗涨了，地方官就把这笔钱摊到百姓头上，粮税、盐税都涨了好几倍。江南的粮农王二，家里种了五亩地，往年交完粮税还能剩点粮食，今年因为火耗涨了，交完粮税家里就没粮了，只能去钱庄借高利贷，结果利滚利，最后把地都卖了，一家子流落街头。

苏州的盐商张老板，因为漕银火耗涨了，盐价也跟着涨，老百姓买不起盐，他的盐卖不出去，只能向聚源钱庄的孙鹤年借庄票，可孙鹤年批庄票要收“好处费”，最后张老板不仅没赚到钱，还欠了一屁股债，只能关门大吉。

这些事，金满堂都知道，可他根本不在乎——在他眼里，老百姓的死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拿到银子，能保住自己的权力。他甚至觉得，老百姓苦一点没关系，只要不闹起来，就没人能管得了他。

刘德海看着百姓的惨状，心里像刀割一样。他偷偷把火耗上涨后百姓的遭遇记在账本上，还收集了各地分号提火耗的账册，想找机会向朝廷举报金满堂。可他知道，金满堂在军机处有人，自己要是贸然举报，不仅告不倒金满堂，还会被他灭口，只能把账本藏起来，等合适的机会。

这天，金满堂又在私宅的地窖里看财宝，张老三突然跑了进来，脸色惨白：“金总爷，不好了！江南的百姓因为火耗涨了，都在钱庄门口闹事，说要找您要说法！”

金满堂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一丝狠厉：“闹？他们敢闹！张把头，你去告诉各地分号，就说百姓闹事是‘受太平军指使’，谁敢再闹，就抓起来送官！另外，让吴世安、孙鹤年他们从私库里拿点银子，给闹事的百姓发点‘安抚费’，别让事情闹大！”

张老三赶紧点头跑了出去，金满堂则继续看着地窖里的财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有的是银子，有的是权力，老百姓闹不出什么花样，就算闹大了，军机处的人也会帮他压下去，他根本不怕。

可他不知道，百姓的怨气就像积压的火山，早晚要爆发；刘德海藏起来的账本，就像一把利剑，早晚要刺穿他的谎言；而他贪得的那些银子，就像催命符，早晚要把他送上断头台。

那天晚上，金满堂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成了大清最有钱的人，军机处的人都围着他转，咸丰帝还赏了他黄马褂。可就在他最得意的时候，突然冲进来一群官兵，把他绑了起来，地窖里的财宝全被搜走了，百姓们围着他骂“贪官”“吸髓鬼”，最后他被押到刑场，一刀下去，他就醒了。

醒来后，金满堂满头大汗，心里有点慌——他怕这个梦会成真。可他转念一想，自己手里有权力，有银子，还有军机处的人帮忙，没人能把他怎么样，于是又放心地睡了过去。

他不知道，他的噩梦，才刚刚开始。漕银抽成翻倍，只是他贪腐路上的一步，接下来，他还会迈出更疯狂的一步，首到把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而那些被他“抽”走的银子，那些被他害惨的百姓，终将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