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三年冬的苏州码头,雾气得能拧出水来,一艘乌篷船正往芦苇荡里钻——阜通钱庄账房总办沈敬言裹着粗布棉袄,怀里揣着本油布包的黑账,这是他爆雷后潜逃三个月的“保命账”,里面记着和金满堂、陈维翰瓜分赈灾款的全流程。
“船家,再快点!过了芦苇荡就是太湖!”沈敬言催着,手指却在账本上抖——昨天他听说杭州五大掌柜全落网,金家被抄,心里发慌,想躲去太湖漕帮旧部那,可船刚划到湖心,就见张捕头带着捕快驾着官船围上来,钢刀在雾里闪着冷光。
“沈敬言,跑啊!看你能躲到哪去!”张捕头一声喊,捕快们跳上乌篷船,沈敬言想把账本往湖里扔,小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别扔了!你和陈维翰截胡的200万两赈灾款,账本上写得明明白白,扔了也没用!”
账本被搜出来时,沈敬言脸白得跟纸似的——封皮写着“赈灾款放贷分润录”,里面记着“咸丰二年江南大旱,朝廷拨赈灾款200万两,陈维翰截胡150万两,我放贷给投机粮商100万两,漕帮李三50万两”,后面红笔批注“粮船遇太平军被劫,坏账150万两,分润陈维翰拿6万两,金满堂拿4万两,我拿5万两”。
“好家伙!赈灾款也敢放贷!”张捕头翻到最后一页,指着眼红的字,“苏州百姓王阿婆没饭吃,儿子饿死,你却拿她的救命钱放贷赚钱,良心被狗吃了?”
沈敬言瘫在船板上,雾水混着冷汗往下淌:“是金满堂逼我的!他说‘赈灾款放着也是放着,放贷能赚利息’,我不敢不办……”
捕快们还从船底搜出个铁箱,里面藏着5万两分润银,还有封金满堂写的密信:“沈老弟,若事发,往太湖漕帮躲,我己安排好。”张捕头把信摔在他脸上:“金满堂都自身难保了,还想保你?押回杭州!”
消息传到杭州时,钱塘钱庄正帮苏州受灾百姓办赈灾款兑付。王阿婆拄着拐杖,手里攥着刚兑的三两银子,想起饿死的儿子,眼泪掉在银子上:“李掌柜,这钱总算回来了!要是早三个月到,我儿也不会……”
“阿婆您别难过!”李正清递上碗热粥,“现在赈灾款由官府首接管,钱庄只负责兑付,一分钱都不会被贪被贷,以后受灾百姓再也不用等救命钱了!”
柜台外,苏州来的百姓排着队,有领赈灾款的,有办实名制庄票的。刘老头凑过来拍王阿婆的肩:“阿婆,现在好了,沈敬言被抓了,贪的赈灾款追回来了,以后咱们存钱贷款都踏实!”
府衙里,张捕头拿着沈敬言的供词和账本进来:“肃大人,陈维翰截胡的200万两赈灾款查清楚了!150万两被沈敬言放贷坏账,50万两被陈维翰私吞,分润金满堂拿4万两,陈维翰拿6万两,沈敬言拿5万两!还有50万两藏在陈维翰的旧宅地窖,己经搜出来了!”
“好!”肃顺刚看完京城送来的钱法整饬署筹备细则,“传我命令,一是把这50万两补拨给苏州、江南受灾百姓;二是提审陈维翰,问他还有没有私吞的赈灾款;三是将沈敬言的供词和账本,连夜送京城给皇上,让皇上看看这些蛀虫多黑心!”
大牢里,王金华听小李说沈敬言落网、赈灾款黑账曝光,笑得差点把牢门的铁栏杆晃掉。小李递给他个热包子,他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我就知道沈敬言藏在太湖!当年周景明跟我喝酒时提过,说‘沈敬言和太湖漕帮有勾结,出事就往那躲’,我还偷偷记了下来!”
他从稻草堆里翻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沈敬言退路:太湖漕帮三当家船”,是他当年的随手记录:“你看,这也是证据!我早就知道他的藏身地,现在总算抓着了!”
小李眼睛一亮:“王大人,肃大人说,您这线索算‘重大立功’,改判流放的旨意这周肯定到!”
“流放好啊!”王金华眼睛都亮了,“只要能出去,我就把这‘赈灾款黑账’写进《钱庄贪腐录》,让后人都知道,赈灾款是百姓的命,碰了就该下地狱!”
审讯室里,陈维翰面对沈敬言的供词和账本,终于扛不住了。“我说!我全说!”他趴在地上,声音发颤,“截胡的200万两赈灾款,50万两藏在旧宅地窖,30万两给了漕帮龙头,20万两买了盐引,剩下的50万两放贷给盐商,年息五分……”
肃顺立刻让人去查盐商的账,果然在盐商李记的账本里找到“陈维翰放贷50万两”的记录,还有他的私章。“把这也加进卷宗!”肃顺下令,“陈维翰、沈敬言涉案金额巨大,改判斩立决!”
夕阳西下,苏州受灾百姓领着重拨的赈灾款,有买粮的,有修房的;钱塘钱庄的灯还亮着,李正清在整理“赈灾款兑付细则”;大牢里,王金华靠着墙,在草纸上写《钱庄贪腐录》的“赈灾款黑账篇”;肃顺坐在府衙里,看着桌上的“权力-钱庄-漕帮”铁三角卷宗,心里清楚——这场反腐风暴,己经把最隐蔽的贪腐黑幕全掀开了,钱法整饬署的成立,只差最后一道圣旨!
第二天一早,杭州府衙前贴出了新告示:“沈敬言因私吞赈灾款、放贷坏账判斩立决;陈维翰改判斩立决;50万两赈灾款补拨江南受灾百姓;钱塘钱庄代办赈灾款兑付,官府监管……”
百姓们围着看,有举着赈灾款哭的,有骂沈敬言黑心的,还有人跑去钱塘钱庄办庄票。王大爷指着告示对刘老头说:“老刘头,你看!现在贪腐的全抓了,救命钱也回来了,这才是朝廷该有的样子!”
刘老头点头,手里攥着刚办的实名制庄票:“可不是嘛!李掌柜管的钱庄,透明又踏实,以后咱们就认钱塘钱庄,认肃大人的钱法整饬!”
大牢里,王金华摸着刚写的草纸,嘴角咧得老高——他知道,等这篇“赈灾款黑账篇”写完,京城的流放旨意就该到了。而杭州的街头,钱塘钱庄门前百姓排着队,阳光照在新庄票的红戳上,亮得晃眼,像在为即将到来的钱法整饬署,镀上最温暖的民生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