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三年冬的杭州,漕帮码头的积雪冻得硬邦邦,张捕头带着小李等一众捕快蹲在暗处——昨晚孙鹤年招了聚源钱庄和漕帮勾结的事儿,说漕帮将军需款放贷给“粮商”,实则是太平军,今儿一早捕快就盯上了码头的漕帮船。
“来了!”小李压低声音,指着远处驶来的乌篷船。船头上站着个穿短打的汉子,正是漕帮三当家,手里攥着个布包,鬼鬼祟祟地往码头的破仓库走。
张捕头一挥手,捕快们围上去,三当家刚要喊,就被捂住嘴按在地上。布包掉在雪地里,里面滚出封信,还有几张银票。小李捡起信,展开一看,吓得声音都变了:“张捕头!这是漕帮龙头给太平军的密信!上面写着‘军需款五十万两己放贷,月息三成,与聚源孙鹤年分成’!”
“什么?”张捕头抢过信,墨迹还没干透,“好家伙!这哪是放贷?这是通敌!孙鹤年竟敢将军需款借给太平军,还敢分利息!”
三当家被按在地上,挣扎着喊:“这是诬陷!是孙鹤年逼我们的!他说不放贷就断我们的漕银汇兑!”
“逼你们?”张捕头把银票摔在他脸上,“这五万两分成银票,是你亲手签的吧?太平军那边的回执还在你船上,你想赖?”
三当家一看银票上的签名,瞬间蔫了,嘴里喃喃着:“是孙鹤年找的我们……他说金满堂知道这事儿,让我们放心放贷,出了事他担着……”
捕快们立刻去搜漕帮船,果然在船舱暗格里找到太平军的回执,上面写着“收到军需款五十万两,利息按月支付”,还有太平军将领的私章。
消息传到府衙,肃顺正看着柳仲文的分赃账,见了密信和回执,猛地一拍桌子,茶杯“哐当”掉在地上,碎片溅了一地:“孙鹤年!金满堂!好大的胆子!前线将士缺衣少食,他们竟敢将军需款借给太平军,还赚双份利息!这是要断朝廷的根基!”
他立刻让人提审孙鹤年。孙鹤年跪在大堂上,见了密信,身子抖得跟筛糠:“肃大人,我冤枉!是金满堂让我干的!他说太平军给的利息高,让我找漕帮牵线,放贷后分他三成,我只敢拿一成……”
“金满堂让你干的?”肃顺冷笑,“你每年在青楼批贷收的佣金、和漕帮分的利息,加起来有二十万两,这也是金满堂逼的?你用贪来的银子买的青楼姑娘,也是逼的?”
孙鹤年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磕头,额头磕得出血,染红了面前的密信。
京城的金府里,金满堂正坐立不安。管家刚送来消息:“总办,杭州漕帮被查了,三当家招了军需款放贷给太平军的事儿,还提了您和孙鹤年!肃大人己经派快马送密信去军机处了!”
“什么?”金满堂眼前一黑,扶着桌子才没栽倒。他想起去年孙鹤年找他说放贷太平军的事儿,他当时贪利息高,就默认了,没想到现在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爹,不好了!御史的人把府门围了,说要查咱们的银库,还说要抓您去军机处问话!”金少峰跑进来,脸白得跟纸似的,手里攥着刚烧剩的分润记录。
金满堂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他摸了摸怀里的玉扳指,这是他从青楼出来时老鸨给的,现在冰凉刺骨。他想起十年前刚当票号总办时,在京城酒楼意气风发的样子,再看看现在,儿子被吓得魂不附体,自己随时可能被抓,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要是当初不贪那点利息,哪会有今天?
“快!把家里的银子转移到城外的秘密银库!”金满堂吼道,“就算被抓,也得留点家产给孩子们!”
可管家刚搬了两箱银子,御史的人就冲了进来,银箱掉在地上,白花花的银子滚了一地,映着窗外的雪光,刺得人眼晕。
杭州城的街头,漕帮放贷太平军的消息传得飞快。之前兑到银的百姓们又围在府衙门口,王大爷举着庄票,气得首跺脚:“孙鹤年这黑心肝!竟敢将军需款借给太平军,这不是帮着反贼打朝廷吗?肃大人,一定要严惩他!”
“可不是嘛!前线将士冻得穿单衣,他们倒好,拿军需款赚利息,良心都被狗吃了!”旁边的刘老头攥着账册副本,气得胡子抖,“我要是早知道,当初就该把孙鹤年在青楼批贷的事儿早点说出来!”
百姓们越骂越凶,张捕头赶紧出来安抚:“大伙放心!肃大人己经下令封了漕帮的码头,军需款会尽快追回,孙鹤年、漕帮的人都会从严处置!”
大牢里,王金华听小李说漕帮密信、太平军回执,笑得差点把牢门的铁栏杆晃掉:“好!太好了!孙鹤年这老小子,终于把金满堂的军需黑幕捅出来了!我就知道,他将军需款放贷给漕帮没好事,原来是借给太平军!”
小李凑过来,压低声音:“王大人,您还知道啥线索?肃大人说,您要是能提供金满堂知道这事儿的证据,改判斩监候的事儿,就稳了!”
“当然有!”王金华从稻草堆里翻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张分润条子,“这是周景明偷偷给我的,上面写着‘军需款分润金总办五万两’,是金满堂的亲信签的字!金满堂肯定知道放贷太平军的事儿,不然哪敢收分润?你们去查票号的军需款记录,一查一个准!”
小李赶紧把条子记下来,跑去报给张捕头。张捕头立刻去查票号的军需款账册,果然在咸丰三年秋那页找到“江南军需款五十万两,放贷漕帮”的记录,备注写着“金总办批准”,还有金满堂的私章!
府衙里,肃顺看着军需款记录、金满堂的私章、漕帮密信、太平军回执,眼里冒着火:“金满堂这是要毁了朝廷!前线太平军作乱,他竟敢在背后将军需款借给反贼,赚黑心钱!”
他立刻让人把所有证据整理好,分成三份,一份留底,一份送刑部,一份让快马驿卒连夜送军机处。驿卒把证据塞进贴身棉袄,怕雪打湿,鞭子甩得“啪啪”响,马跑得浑身是汗,积雪落在马背上瞬间化了,朝着京城方向疾驰而去。
杭州城的雪又开始下了,漕帮码头被封,百姓们渐渐散去,可心里对金满堂一伙的恨更重了——连军需款都敢动,还借给太平军,这些蛀虫真是无恶不作!
大牢里,王金华靠在墙上,摸着怀里的油纸包,哼着小曲。他想象着金满堂被抓、咸丰帝发怒的场景,笑得满脸褶子都堆在了一起:“等着吧金满堂,你的军需黑幕被掀了,下一个就是你被抓!我王金华戴罪立功,改判斩监候的日子,不远了!”
府衙里的灯光亮了一夜,肃顺坐在案前,看着地图上的江南和太平军的地界——这场反腐风暴,己经不仅是查贪腐,更是要断了反贼的财源!他必须尽快查清此案,给朝廷、给前线将士、给百姓一个交代!
快马驿卒的马蹄声越来越远,带着军需黑幕的证据飞向京城——一场更大的惊雷,即将在紫禁城炸响!咸丰帝要是见了这些证据,怕是真的要龙颜大怒,下旨严惩金满堂、孙鹤年这伙通敌的蛀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