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这么喊试试呢?我会把你的舌头拔出来。”
出了仓库,天色暗了下来。
沈醒的手还搭在孟阿野肩上没放。
“接下来去哪儿?总不能真各回各家吧?”沈醒低头看他,眼神在夜色里亮晶晶的,“这才几点,夜生活刚开始。”
孟阿野没推开他,只是淡淡问,“你还想干嘛?”
沈醒想了想也没说出个什么,有些颓丧,“我只是想多跟你呆呆,大学毕业以后,我们好久没见了。”
“大哥,明明你每天都会来咖啡店蹲我,哪有好久没见?从我去浮光城到现在也就几周的样子好不好。”
沈醒脸上的笑意在听到“每天蹲点”时僵了一下,正要开口反驳,被孟阿野打断。
对方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坐我的车,敢不敢?”
沈醒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乐意奉陪。”
孟阿野开车的风格比沈醒凶,甚至比很多玩命的赛车选手都要疯,他拿驾照的时候几次都考不过,一考过就直接上强度,带沈醒跑了几条有名的多弯车道。
沈醒其实心里紧张得要死,孟阿野每次开车都跟不要命一样,连他都有点受不了,第一次坐完下车吐了个昏天黑地,但话已出口,自己不能在他面前露怯,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孟阿野拉开驾驶座车门,沈醒绕到副驾,坐下时嘴角还噙着笑,但他检查了三次安全带,直到孟阿野笑眯眯地盯着他时才停下动作。
他干笑两声,挠挠头,孟阿野勾唇,不理会他。
引擎低吼一声被唤醒,孟阿野没系安全带,只单手扶着方向盘,眼神扫过后视镜,语气带着笑:“坐稳。”
“你不系安全带?!”
“系了就不好玩了。”
话音未落,轮胎与地面发出短促刺耳的摩擦声,车子如脱缰野马般猛地窜出,强烈的横向G力将沈醒狠狠按在座椅靠背上。他下意识抓住了头顶的扶手,指节瞬间用力到泛白。
孟阿野没走大路,方向盘一打,直接拐进了弯谷一条更深更曲折的盘山小路。这里的弯道更急,坡度更陡,路面也更窄,很少有人会在这条路上玩车。
在孟阿野的掌控下,车子变成了一道撕裂夜色的银色闪电。他油门与刹车的配合近乎本能,入弯前重刹,车身重心瞬间前移,利用循迹刹车保持转向力,在弯心精准找到最内侧点,随即毫不犹豫地全油门出弯。
每一次转向都干净利落,没有任何多余动作。方向盘在他手中像是拥有自我意识,以微小而迅捷的幅度修正着车身姿态。轮胎紧紧咬住粗糙的沥青路面,即使是在极限边缘,也几乎没有发出刺耳的抗议,只有沉闷而持续的摩擦声,彰显着强大的抓地力和驾驶者惊人的控制力。
沈醒紧紧抓着扶手,感觉自己像个被随意摆弄的沙袋,在力的作用下下被甩来甩去。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但他死死咬着牙关,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被车灯切割开的夜色,以及孟阿野在昏暗光线下显得异常冷静专注的侧脸。
这条盘山路比主赛道凶险数倍,几乎没有缓冲带,一侧是坚硬的山体,另一侧就是深邃的悬崖。孟阿野却丝毫不减车速,甚至在某些视野相对开阔的弯道,利用路面的轻微起伏让车轮短暂离地,落地时车身稳定得令人咋舌。
“后面有尾巴。”孟阿野突然开口,他的目光扫了一眼后视镜。
沈醒猛地回头,果然看到两束车灯像鬼眼一样死死咬在后面,距离不远不近,显然也是高手。
“什么时候跟上的?”沈醒皱眉,刚才他全神贯注对抗生理不适,根本没留意。
“隔壁桌的人,出门就跟上了。”孟阿野语气平淡,手上动作却骤然变得更具攻击性,开始利用每一个弯道和路面的不规则性,进行更激进的重心转移和甩尾,车尾时不时以危险的幅度摆动,试图扰乱后方车辆的节奏。
后面的车子性能似乎也不弱,驾驶者技术老辣,虽然被孟阿野刁钻的路线和突然的变节奏搞得有些狼狈,但依旧顽强地跟着,甚至几次试图在出弯时利用更快的加速性能贴近。
“甩不掉。”孟阿野眯了眯眼,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但熟悉他的沈醒知道,他有点不耐烦了。
少爷脾气。沈醒心底骂了一句,觉得好玩的时候怎么折腾都会坚持,一让他烦了就要立刻处理掉了。
正好前方是一个罕见的、相对宽阔的之字弯。孟阿野勾唇,在入弯前非但没有减速,反而猛地向左虚打一把方向,诱使后车跟着他向左侧移动,随即迅速反打方向盘,同时猛拉手刹!
一个疯狂的惯性漂移,车头瞬间甩向弯心,轮胎与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啸,白烟弥漫。
后车显然没预料到他在这种路段敢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反应慢了半拍,为了躲避他的车尾,下意识向右急打方向并刹车。
就是现在!
孟阿野在车身尚未完全回正的瞬间,猛地踩死油门,同时回正方向盘。强大的动力驱动后轮疯狂空转,瞬间获得抓地力,车子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怒吼着向前窜出!
但他选择的路线,并非逃离,而是——撞击!
砰!
一声沉闷巨响!孟阿野的车头右前侧,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那辆因躲避而暴露出侧面的追踪车的B柱位置!
巨大的冲击力让那辆车瞬间失去平衡,轮胎离地,向着悬崖方向侧翻过去,在路面擦出一连串刺目的火星,最终撞在崖边的护栏上,发出一声巨响,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