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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 许克生二进诏狱谨身殿父慈子孝（第1页）

夜深了。

京城莽莽苍苍，大雪还在下。

许克生没有睡，在卧房里点灯看书。

其实他已经困了，

他也不是吹悬梁锥刺股，而是在等老朱的旨意。

他更想回家，问一问清扬，到底是如何将。。。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县衙后院已传来铁器敲击声。许克生披衣起身，推开窗棂，见工房林司吏正带着两个杂役在墙缝间糊泥灰。晨风穿堂而过，虽仍带寒意，却不再如昨夜那般刺骨钻心。他搓了搓手，心中稍安。

刚洗漱完毕，张铁柱便急步而来，面色凝重：“大人，百外庆昨夜在牢里闹腾了一宿，嚷着要见您。”

“哦？”许克生眉头微蹙，“说什么了？”

“说是路引确系伪造，但他有苦衷，若不放他出去，燕王府迟早会灭口。”

许克生沉默片刻，披上外袍：“走，去监牢。”

天光渐明，牢房阴冷潮湿。百外庆蜷缩在草席上，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全然不似昨日那般倨傲。见到许克生，他挣扎着跪爬过来，双手扒住栅栏：“县尊！小人不敢欺瞒，那路引真是北平府按察使司拒发后，我私自仿制的……可我要是没这东西，根本进不了京城！”

“为何非要来京城？”许克生蹲下身，目光直视。

“为告御状！”百外庆声音颤抖，“我是燕王麾下巡检，奉命押运军粮至辽东，途中遭劫。事后问责，竟将罪责推于我一人身上，削职查办，家产抄没。我妻儿被逐出宅院，冻饿而死……”说到此处，已是泪流满面。

许克生心头一震。这等冤屈，竟藏于一个流民之口。

“你既有冤情，何不去都察院申诉？”

“去了！三次！文书皆被退回，批曰‘藩王之事，非尔小吏可议’。”百外庆咬牙切齿，“我知自己不过蝼蚁，可若连喊冤的路都被堵死，这大明律法，岂非成了权贵遮羞布？”

许克生默然良久。此案牵涉燕王，动则杀身，不动则枉为父母官。他缓缓道：“你所说若属实，本官自当彻查。但需证据。”

百外庆从怀中掏出一封残破信笺：“这是当时同僚写给我的密信，提及粮队遭劫乃内部勾结，有人故意设伏。另有一枚铜牌，为辽东备御所调兵凭证，劫粮者持此牌行事。”

许克生接过细看，信纸泛黄，字迹潦草，却透着一股绝望中的恳切；铜牌刻有“永乐三年?辽左卫调”字样，确非民间所能伪造。他收起物证，沉声道：“暂且安心待审，三日内必有回音。”

回到前衙，陈雪艳已在堂前等候，手中捧着一卷案牍。“大人，昨夜我翻查户部档案，发现百外庆原籍确在北平顺义县，洪武二十五年入伍，历任哨长、巡检，履历清白。近三年无犯罪记录。”

许克生点头：“此人所言，十有八九为真。”

陈雪艳压低声音：“可他是燕王旧部，如今又指控王府贪腐，此事若上报，恐引火烧身。”

“那就不报。”许克生冷笑，“咱们不惊动朝廷，只以本地案件处理??有人无路引潜入京畿，涉嫌冒充官吏，依律当审。”

陈雪艳眼睛一亮：“妙！如此便可名正言顺提审相关人证，不必惊动都察院。”

正说话间，门外脚步声急促，周八娘匆匆进来，脸色发白：“大人，董桂花走了。”

“什么？”许克生猛地站起。

“今晨五更，她乘船离岸，说是怕耽误行程。临行前留书一封，说信已递至魏国公府，孙立之事，自有公断。”

许克生握紧拳头。他知道董桂花此举是为避祸??一旦她在京滞留太久，难保不被燕王府盯上。可她这一走，等于切断了与魏国公府直接沟通的桥梁。

“派人追了吗？”

“派了，但运河舟楫如织，怕是追不上。”

许克生闭目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已恢复冷静：“罢了。既然她已出手，我们便只能继续走下去。”

午后，钟骏生再度登门。这一次，他未穿官服，仅着素袍，手持药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