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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夜（第3页）

“嗯。”褚绍想起自己昨夜所作所为，十分坦然地承认道。

“啪——”

一个小巴掌呼到他脖子边。

还没阿姜昨夜里挠人疼呢，褚绍看在这小孩挺回护阿姜的份上没跟他计较。

到了殿门外的，褚绍把人放下来。

“叫阿充领着你去看看你姨姨去，”褚绍学着小孩的用词叮嘱道：“她若还生气，劳烦皇上替臣哄一哄。”

褚绍回到他前些日子居住的云腾殿里时，何爻已经跪在殿外许久了。

“呦，本王未曾想起公公呢，公公倒自己来寻死了。”

“要杀要剐，请王爷给个痛快。”

褚绍背着手，踱步绕至他身前，何爻一动不动，神情和宣读遗诏时几乎一模一样。

“你奉太后命行事，她从前却好似颇忌惮你，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长在小门小户，没什么来历，父亲是私塾先生，跟着读过几年书。后来家没了，我流落在外，差点饿死，是陈大人给了我一口饭吃，我无以为报，只有以命相赠。后来进宫，遇到了宋阿濡，将我一手提拔至今。”

褚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我听说之前你求了柏姜，要了宋阿濡的尸骨，给他在铜城朝东南的地方埋了个坟茔。你倒确实有些胆气，又知恩图报，怪道宋阿濡把你当亲儿子似的看重。”

他停顿片刻，话锋一转：

“不过对陈午……你倒不止是知恩图报这点子心思吧？”

“没有。”

褚绍笑：“想骗本王？早在你还在宋阿濡身边时我便总觉得你眼睛盯着柏姜那边看，初时还以为你替宋阿濡盯着柏姜，直到灵禅寺倒塌那夜，本王才恍然惊觉，原来你看的一直是柏姜身边的陈午。”

“你喜欢陈午，喜欢到能为她到宫里来做个太监？”

“我本也配不上她，到宫里来，好歹有份事做，能报恩，又能时常见她，两全其美。”

褚绍哈哈大笑：“好！好个两全其美！老实说，你虽绑着贺兰钰那小子在我面前撒了弥天大谎，可本王却愈发欣赏你。这样，我教你个法子，叫你心愿达成，可好？”

何爻没有说话。

“阿姜已是我笼中之鸟，任她如何也翻不过天去，陈午更是不在话下。我教你升官发财，还能日日与陈午在一块，如何？”

何爻睫毛一抖，褚绍看着有戏，循循善诱道：“你说什么她都该听着你的，好不好？”

“谢王爷美意，但何爻此次前来，是求死的。”

“……你看不上么本王给的？”

褚绍沉吟：“因为李璋？他虽喜欢陈午，但心高气傲，不如你这么会放下身段。”

“我已经不算个男人，没有姻缘命，于她，唯有替她卖命，换得她能对我多看重一分罢了。现下做王爷手下走狗，甚至以权相挟，难道还能让她更青睐我一分吗？”

何爻坦然地直视褚绍：“我为她死了，说不定她日后结婚生子，空闲之余偶尔还能记得我三分好处，这便是我要的。”

“你倒是个情种……”

褚绍太阳穴不受控地抽搐，脚步也不似方才从容，急沓沓地来回转了两圈，才背过身去，掐住自己眉心。

这一番感天动地的话没来由地使他感到烦躁，柏姜、贺兰钰、何爻……这些人说过的话轮番在他脑海中翻滚喧腾，一个个理直气壮，铿锵悍然，仿佛是他罪大恶极，翻脸无情一般——

他又有何处做错？！

“哈！”

半响，褚绍冷哼一声：“说得没错。那本王若如了你的愿放你一死，岂不是又背了黑锅，任你们清高无私起来了？”

“杀你对本王有什么好处？留你一命，阿姜或许还能少赌些气，也叫本王少些烦恼。”

思绪清晰了不少，褚绍火也不发了，抬手下了决断：

“不过留你这么的得力的人在柏姜身边是万万不能了，这样吧，先帝英年早逝，向来一个人在那头十分孤苦伶仃，他既信任你。本王便教你去陵前守着他，算你们主仆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