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日,是陈嘉弼去送的行。
他大包小包,拿了好多东西,叮嘱弟弟:“这是抗过敏药,换季容易过敏,不舒服记得吃。海产品没法带,姐一大早起来做的面包,保管比以前好吃,你尝尝,别辜负她一片心意。还有这些,都是你爱吃的,那边买不到,就算有卖,价格也贵。”
陈鼎之接过面包,用力撕咬。
董只只的手艺,一如既往的糟糕,是比之前软一些,可远未达到美味程度,只能说能勉强咽下去。
面包里,含有姐姐的泪水,陈鼎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她的泪水,一块吃进去。
陈嘉弼把姐姐交代的东西,悉数交给他,最后说:“到了记得报平安,遇到什么事,先打给我,别让姐姐操心,这些年她不容易。”
站在陈鼎之面前的,是完完全全正常的陈嘉弼,在分别关头,只有姐弟情、兄弟情,不做他想。
候机厅人多,陈鼎之像个小孩子,目光转向湛蓝的天空,突然嚎啕大哭,眼泪鼻涕一把流:“姐!”
躲藏在立柱后的董只只,掩过身,靠在柱子上,仰头看向天花板,泪水从双颊滚落。
说好的不去送行,她还是没忍住。
飞机起飞,董只只目光空洞,追随它没入无垠的天空。
陈嘉弼太了解董只只为人,这种场合,怎么可能不来,早已察觉她躲在隐蔽处,还用身子遮挡,以防鼎之发现。
他绕了一个大圈,独自离开,不去打扰姐姐。
心里在想,若有一天,走的是他,姐姐会不会也像今天这样,偷偷送他。
答案是不确定,最近这段时间,两人关系处于微妙阶段,董只只有意躲他,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白天也不见人影。
名义上是商务,公司供应商谈来谈去,就这么几个,能杀的价已经砍到脖子,砍不下去的,也没办法,谁叫全嘉只是众多跨境电商里的一家不起眼的小公司。
失去铁蛋这棵大树庇荫,能活下去,已是万幸。
董只只重操旧业,做起奢侈品代购。
普通商品代购这条路已经封死,毫无利润可言。
她辗转韩日,有时去日本,韩国没单子,也会顺道去那边转转,看看鼎之过得好不好。
幸运的是,有颜洛多加照拂,看起来还不错,满面红光,血气十足,就是比之前廋了一大圈。
这也没办法,艺人总要身材管理的嘛!
董只只自我安慰,去东大门挑几件好看的潮流服饰,送过去。
她还是不放心,找刘祖全打听颜洛:“全哥,你说颜洛这人靠不靠谱?”
刘祖全把视线从亏损的报表上移开:“哪个颜洛,你说的是阎罗王?咱老大?”
董只只靠在沙发上,优哉游哉地吸烟,学校毕业,工作自由,虽说公司状况不佳,马上要双十一,紧接着是春节,保本没问题,总算又能挨过一年,淡淡点头称是,提起鼎之去韩国的事情。
之所以没提前告知,主要怕梁晓去送行。
梁晓把陈鼎之当弟弟看,可陈鼎之怀的什么心思,董只只吃不准。
凭借合作关系,两人见面次数不少,她总觉得陈鼎之看梁晓眼神怪怪的,说不清,道不明,但绝对不是陈嘉弼看她那双,像是把她全身看光光的可怖眼神。
威海帮组织松散,有事一个电话,没事各管各的,刘祖全对颜洛了解有限,大多是道听途说,提醒董只只:“我跟他算不上熟,以前挺关照我的,雅诗兰黛是他帮我牵的线,为人仗义。据说最早他是免税店保安,发现那里东西便宜,嗅到商机,然后搞起代购,别看他年纪轻,是咱这行的祖师爷。”
保安摇身一变成帮主,现在又改行进入娱乐圈,听起来挺神奇,董只只来了兴致,催问:“那他为什么叫阎罗王,就因为他叫颜洛?还是有什么可怕的地方?”
弟弟在他手下当练习生,董只只职业习惯使然,刨根问底。
“谐音是一方面。”刘祖全支支吾吾,“算了,在姑娘家面前说这些不好。”
话说一半,这不吊人胃口,董只只丢过去一支烟,端坐起来,叉开双腿,换个舒服的坐姿:“别啊!我算什么姑娘家,你要开荤段子就开,秀莲姐又不在。”
刘祖全下意识走到门口,掩上门,坐回老板椅,与董只只保持适当距离,坐得太近,羞于说出口。
“我也是听说,你别当真。”刘祖全向门口窥去,转过视线,“听说他喜欢皮鞭,有那种嗜好,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你别传出去,不管怎么说,他在咱山东,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董只只哼哼一笑:“那是不是还有手铐、戒尺、保鲜膜?懂的。”
她接触过不少帅哥,混字母圈,有特殊癖。好。
遇到这种人,董只只直接撂挑子走人。
本质上,她还是中国传统女性,这方便比较保守,无法接受此类新鲜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