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爷孙拴在了一条麻绳上。另一条麻绳由地位最低的江上走在前面,安德和修女被安排走在后面。
伊万夹在江上和安德中间,手里还扶着他们的绳子。相当于形成了一个小的阵型,所有人都不会被刮跑。
五个人顶着风雨交加的夜色前行。大小巷子相互交织,狭窄昏暗,两侧是破败的房屋。
提灯的光根本穿不进暴雨,脚下泛起潮湿的土腥味。
路渐渐宽阔,开始有别的人提着防风灯跟他们往一个方向走去,看来修女之前还通知了其他渔民。
所有人都被浇得透湿,脸色铁青。
安德能看见一座教堂的轮廓。黑压压的,线条硬朗庄重,顶端锐利着直指向上。
但是他们反而向着另一个方向,往村落边缘走去。
最西边还有一座教堂。
这座体积小了很多,而且破落衰败。如果不是它还保持着尖塔、钟楼的基础构造,很难看出来它原本是什么。
门窗没有封死,反而像等待着什么一样洞开着。
“惠,冯老师在哪里?”老阿列克谢压低声音。
被叫做惠的修女指向关着门的忏悔室。她捡起掉在一边的扫把,走进阴影里带路。
“冯老师,在里面工作……她叫我不要打扰她。”
“我想着她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所以就……但是我打不开门了!不管我怎么敲门,忏悔室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安德走到那扇紧闭的门前,握住门把用力扭动,但是门被死死锁住。
她退后几步,猛地向前冲去,用肩膀撞击房门。门板发出巨响,剧烈摇晃。
渔民们反应过来,纷纷加入。
门上挂着的老旧木牌被撞得掉在地上,上面写着“忏悔”两个字。
一次又一次地撞向那扇门,直到门板被撞得向内飞去,重重地砸在墙上,扬起一阵灰尘。
一股血腥味铺天盖地而来。
屋里的那个人,正坐在书桌前。
上半身向后仰着,空洞的蓝色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
墙壁上,红白相间的液体流淌下来。
浓稠的血泊干涸在地板上,凝结着一些黑色的血块。
一个金发的中年女性,嘴里咬着枪管。瀑布般的血浆凝固在她的脖子上、衣服上。画面做的太逼真了,视觉上非常恶心。
修女紧紧抓着她的扫把。
在场所有人都表情凝固,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安德能看出,这个村落里的人们精神紧绷,自说自话,全部都有些神经质。
他们的生活很绝望。整个文德尔港就像一个养育着绝望的培养皿,现在他们变得更加绝望了。
一个词语跳进脑海。空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