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什么力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然改变了所有人的态度。
她没有松懈,只是学会了在风声变软的时候,更沉默地埋头解题。
她知道,曾经那么久都没人伸手,突然安静的善意,不一定真的为她。
晚上九点,丁家别墅书房。
陆珠瑜卧在沙发一侧,抱臂倚着靠垫,面前茶几上摊着几份整理出来的学生档案——江小梨的成长记录、成绩曲线、心理评估,还有U盘里截取的视频片段,正播放在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
画面里,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被捆在空旷的仓库角落,头发凌乱,神情呆滞,双腿并拢,蜷缩成一团。
另一个女生被推倒在她面前,慌乱挣扎,身后几道身影在逼近,动作粗暴,带着失控的笑声。
而江小梨只是低着头,死死盯着地面,像一尊冰冷的雕像,仿佛与这场正在发生的暴力彻底隔绝。
“……她那时候也才十五岁吧。”陆珠瑜轻声开口。
对面坐着她的丈夫,眉头微蹙,盯着那定格的画面许久未语。
“你注意到了吗?”她目光没有移开,语气平缓,“她没哭,也没挣扎,甚至……从头到尾,都没看向门口一眼。”
丁哲敏抬头,声音低沉:“你是说,她那时就知道有人在拍?”
陆珠瑜没有正面回答,只将手边那迭资料推过去。
“初二退赛,成绩开始波动。十五岁突然请假半个月,再回来后变得‘极度安静’。”她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评估表上写着叁次情绪跳红——她不是没情绪,是一直在压。”
“她聪明,忍得住,也算得明白,但我不喜欢她。”
她语速略慢:“她太清醒了——怎么偏偏是砚砚遇到了。”她蹙着眉,像是很烦恼。
男人没接话,指腹轻轻敲着桌角,沉默良久,只说:“她经历这些……确实唏嘘。”
陆珠瑜轻笑了一声,却无半点情绪:“唏嘘归唏嘘,但一个能在那种场景里还能保全自己的孩子,可不是天真。”
“这么小的年纪,这么普通的家庭,就知道反抗的代价,知道什么时候该沉默。”她顿了顿,嗓音微低,“她不是不会挣扎,是早就知道——没人会救。”
丁哲敏缓缓合上档案:“那你还打算给砚砚看?”
“给,但不全给。”
她起身,走向书柜,从暗格中取出一个崭新的U盘,通体银白,干净而冷。
“他得知道她受过伤,但不能知道,她曾经历过多深的恶意。”
“怕他受不了?”他看着那银白色的U盘,没说反对,也没说认同,习惯了她判断为先,他只做执行者。
陆珠瑜回头,眼神一凛:“不是怕他受不了,是怕他失控。”
“你忘了?小时候有个小孩折腾他常喂的那只流浪猫,他把人打进医院。”
她声音顿了一下,目光沉沉落向窗外的夜色:“他心软,却极端,而且我最担心的是——他会觉得,这一切,需要偿还。”
说完,她回到茶几前,将U盘放进一个银色小盒,又用黑色丝带一圈圈缠紧,动作缓慢却极有分寸。
“照片够用了,声音剪了,后半段删了。”她语气平稳,“明天,让他自己看。”
屋内陷入沉默。
窗外银杏叶在风中微微颤动,像是无声的低语。
风没有进来,书房里安静得几乎听得见时钟秒针的滴答声,一点一点,拨动着那场即将来临的情绪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