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公主府人声不显。
秋眠知晓今日有事入宫,一早就在外面候着了。听见屋内声响,忙不迭推门而入,薛蕴容已穿戴整齐坐在镜前。
离得近了,薛蕴容眼底的青黑一览无余。想起昨夜风波,秋眠心下了然。
她细细挽着发,提醒道:“殿下用粉盖一盖眼下,面色实在差,陛下见了又要忧心了。”
“澹月轩一切都好,府医也一早就备好了新药,只等松闻去取呢。”
昨夜风波毕后,驸马竟一反常态的自请别院而居。先前观公主与驸马日渐和睦,众人都以为那澹月轩从此要空置了,因此自年前火烧后只略作修整,屋内陈设不比从前。
好在公主并未怪罪。
“可要再添置些物件去?”
“不必。”薛蕴容收起粉盒,塞进妆匣,对上了镜中秋眠讶然的目光。
“伤好他便回来了。”
她说的自然,俨然一副深知越承昀秉性的模样,言语间也不见了从前不经意中流露出的别扭。
“还是送些补品去,免得他又在……”薛蕴容突然住了嘴,脸色古怪。
昨夜越承昀握住她的腕子、脸贴着缓缓蹭上掌心的触感犹在,眼前又浮现出他的神情。
那般动作竟如此自然!
秋眠留意到她神情变化,勉强压下笑意,将她最后一束头发固定好。
*
松闻一早便起了,从府医那取了药,穿过竹林蹭了满头的晨露,终于走到了澹月轩。
远远瞥见正屋窗子开了,松闻便知越承昀醒了。
廊下的铃铛被风带出一阵清音,松闻推门而入,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向里看去,越承昀正倚在窗下闭目养神,手边药碗中的药汁已不再散着热气。
“公子,该换药了。”松闻提着药箱走到窗下提醒道。
听见声音,越承昀睁开眼,将还剩一点的药汁饮尽,转而问道:“阿容呢?”
受伤后,换药一事便有些不便。
他一向不习惯支使府中女使,更不必说贴身换伤药这等私密事,交由松闻是最好的。可他与公主同住,松闻进出有所不便。
再加上薛蕴容本就眠浅,他忧心自己夜间辗转扰她安眠,便主动要求暂时搬来了澹月轩。
如今换药是方便了,可也实实在在的与阿容隔了几堵墙。
好在——
“殿下一早便离府入宫了。不过方才临走前,吩咐了人晚些再送些滋补之物来。”
好在,自己的“以退为进”奏效了。
越承昀抚上左臂,那里仍隐隐作痛,可他嘴角却微微勾起。
若有人会用“坏心”办好事,那便是郑钰了。
能让阿容在意,再多的皮肉之伤也是小事。
只是……
越承昀想起了近几日宫中忙碌之事。
一年一度的春祭快到了,为求风调雨顺、丰饶顺意的吉兆,整个太常寺都忙碌起来。若不是昨日突然挨了一剑,越承昀本应参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