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捅破的?
十有八九是这些技师早上再次修胎时,林思成灵光一现,云破天开。
也可能是其它,但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趟没白来,这二十天的窝囊气没白受,这就够了……
商妍又呲开了牙。
正开心的无法抑制,林思成加快了速度。
比起前两次要慢一些,而且时不时的就会停一下,或是端详一下,或是回忆一下。
但比起在场的这些雕胚师,依旧快的快的快。
下刀依旧很稳,且很准,依旧是之前的位置,依旧是缠枝牡丹纹。
而慢慢的,“沙沙”声渐渐密集,瓶胎也渐渐成形。
转盘上的胎屑越积越厚。随着水份蒸发,也越来越白。就如在场这几位的脸色。
心情更是如坐过山车,短短的半天,从刚开始的不屑,到之后的愕然,再到极度的震惊,以及极度的怀疑,再到如今的绝望。
研究了这么多年,他们不至于睁眼说瞎话:这是正儿八经的耀州工。
如果非要做个对比:他们当中技术水平最高的王虹,都还差的好远。至少王虹做不到一件一公分的素胎连削三次,连雕三遍。
如果比孟所长,既便差点,好像也没差多少。
所以,刘东处心积虑,近似于恶心人一般,近似于下作的手段,就跟演猴戏一样?
但说不通:你既然会,还来学什么?
更关键还在于:怎么会的?
他连孟所长的面都没见过……
他们想不通,刘东更想不通。大脑好像变成了复读机:他跟谁学的,他怎么学会的……一遍一遍的想,一遍跟着一遍……
甚至于精神都有些恍惚:这是他引以为傲,乃至于当做毕生之骄傲的东西。
视若珍宝,苦苦守护,严防死守……但突然有一天,有人手到摛来,一挥而就,水平甚至几可与他视为偶像的老师相媲美?而且,才二十出头……
更有甚者,在大厅广众之下,将耀州瓷的核心技术道破。他如何理解,如何接受,以后还如何守护?
这二十年的辛苦付出,又算什么?
心态崩了呀……
一时间,研发室安静的可怕。除过刀峰切泥的碎响,再没有任何杂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思成转了一下底盘,又后退一步。
众人齐齐的一震:刻完了?
确实刻完了,耀州瓷双刀法,缠枝纹梅瓶。
只需刷过釉,再入炉,就是一件精品出世……
刘东如梦初醒,突地一个激灵:“你从哪里偷学的?”
林思成怔了一下,刚要说什么,商妍一声怒喝:“放你妈屁!”
刘东原本发白的脸骤然一红,嘴唇嗫动,刚要骂回去,商妍的嘴如机关枪:
“我教了半辈子书,研究了半辈子瓷器,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独独没见过你这么恶心的?查个普通的资料,竟然只能抄,而且抄完后还得检查?”
“说是观摩学习,就只能看,问题都不让问……刘部长,你敢不敢再恶心一点?就你这样,怎么偷学……来,你给我学一个?”
“还有,你是眼睛长屁股上了,林思成先刻的是什么,定窑工?后面又刻的什么?越窑工……这个是不是也是你们创新的,只要会刻,就等于是从你们这偷学的?”
“林思成甚至给你说的清清楚楚:在定州浅浮雕的基础上,用越窑剔地成斜的高浮雕技法,形成渐变层次:即新耀州瓷深浮雕……”
“所以,你是耳朵塞蛆了,还是故意装听不懂:你们所谓的创新技术,不过是融合技术。难道就你们能融合,别人不能融合?”
如疾风骤语,劈头盖脸,刘东别说骂回去,他连插嘴的时想都找不到。
所有人,包括林思成、李贞,以及缩在角落,一直装透明人的章丰,全都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