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民间新闻而言,打探朝中消息的难度更大,若能在宫中安插线人,那自然再好不过。
因此,尽管孟允抒对萧睿言的话半信半疑,却依然答应下来。
萧睿言达成自己的目标,起身整理衣衫:“那便说定了,我们先去寻找附近有无合适的房屋,再打探京中有无可用的贤才。待事情有了眉目,我再与二哥登门拜访贵府,从长计议。”
孟允抒蓦地想起,若是要接见来客必然会惊动许昭,但他目前还不知道她要创建报社的事。
纸包不住火,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她得找个契机和许昭聊聊这件事。但在此之前,她得先瞒着许昭,要是萧睿言提前将消息透露给许昭,她就会处于被动的境况。
“等等。”孟允抒拦住萧睿言,对他叮嘱道,“此事我尚未告知许郎,还请公子先替我保密。”
萧睿言闻声顿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道:“好。”
“既然夫人提到许大人,还容我再多说几句。”他继续用那副闲聊时的轻松口吻说道,“原本这是夫人的私事,不应由我多嘴。但通过今日在席上与你问答,以及方才夫人所言,可看出你机敏果敢,睿言深感敬佩,也与你甚是投机,所以想斗胆问夫人一句话。”
现在萧睿言是孟允抒的天使投资人,她不敢怠慢了他,笑着应道:“公子愿意为我提供诸多帮助,我无以为报,区区一个问题,你但说无妨。”
“夫人果真为人爽利,那我便直说了。”萧睿言眼含笑意,但问题一针见血,“敢问夫人是否与许大人感情不和?”
孟允抒心底一惊,但面上依然泰然自若。
“何以见得?”
“夫人与许大人举止亲密,却有刻意之嫌,应是为了做戏给旁人看。”萧睿言开门见山道,“且过去几年夫人几乎从未随许大人一同出游,前些日子姚府又东窗事发,你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一目了然。而后虽有小报否认你们离心的传闻,但也像是为掩人耳目所作。”
孟允抒突然觉得,相比之下,她还是更喜欢和萧谨言相处。
至少他没什么脑子。
她不动声色地说道:“允抒愚钝,请公子把话讲得更明白些。”
“夫人不必紧张,我并非想要揣测你们二人的关系,或是在此挑拨离间。这些事做起来相当麻烦,我对此毫无兴致。”萧睿言轻笑一声,打消孟允抒的顾虑,“我有意与夫人结交,更何况待报社建立后,我们还要长期合作,必须信任彼此。”
说罢,萧睿言正色道:“许大人是正人君子,却屡遭朝臣倾轧排挤。既然我能看出夫人与他感情不睦,那旁人定然也能发现这其中的蹊跷。我担心不轨之人会利用此事做文章,蒙蔽夫人加害于他。”
孟允抒凭借直觉和经验判断,萧睿言并没有说谎。先不论他的真实意图是什么,有一点他说得没错。
在外人面前她得表明她和许昭夫妻同心,不给他人可乘之机。
“多谢公子提点。既然你以诚待我,允抒也当坦诚相对。”孟允抒直言,“过去我与许郎有诸多误会,但尽是些不足挂齿的私人恩怨。我舅父家人待我不好,又为非作歹,落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我并不仇恨许郎。”
她又找了个合适的借口解释两人关系生疏的原因,装出无奈的表情感叹道:“只是如你们所见,许郎性情冷淡,不喜与人来往,我虽倾心于他,却因他寡言少语,我对他不甚了解。”
从原主的记忆中孟允抒也发现,有不少人曾说过许昭性格怪异孤僻,不近人情。先前萧老爷曾蒙冤入狱,是许昭仗义执言替他奔走平反。为表谢意,他出狱后便备下厚礼送给许昭,但许昭却说他只是秉公断案,推拒不得后竟然斥责萧老爷公私不分,最后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这件事简直就是对“铁面无私”的具象化表述。
“许大人出身寒门,礼数不周,不懂得人情世故,被众多官员轻视、排挤,不过我倒是希望朝堂之上能多些像许大人一般的人。”萧睿言似乎对许昭颇为赞赏,“正是因为他从底层走入庙堂,才能懂得民间疾苦。”
孟允抒拿不准萧睿言的为官之道,试探着说:“现今公子也已步入朝政,宫廷之中自然是多了一名好官。”
“并非如此。”萧睿言直言不讳道,“我并无政治才能,也没有建功立业的决心,只想在漩涡中保全自身、帮助家人罢了。若二哥能入朝为官,我就能放手经商。只可惜造化弄人。”
萧睿言说这话时,孟允抒并没有从中听出感伤的情绪,倒像是一句对命运的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