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卷起枯叶,哗啦啦响个不停,却没有敌人的气息。
这宅院除了我,刚刚还有人来过。
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是在那张椅子上坐了片刻,之后又离开的那样迅速,以至于与我恰好错过。
水唤虫是什么时候死的?我从衣兜里掏出虫尸,却看不太明白。噬心功的感知虽强,对于这种莫名奇妙的生物还是有些乏力。
门外的街巷响起大呼小叫,兵械丁零当啷。
我在墙边等了片刻,直到声音渐渐远去才越墙而出。
擡头望去,一帮妖人正追着个半大小子跑,却始终追不太上,只能七嘴八舌地怒骂:
“狗杂种!敢砸我烽家的场子!”
“你家少爷既然出千,就怪不得小爷砸场子。”那少年一手捂着腰间长剑,一手拎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还有余力回头嘲笑:“你们这帮地头蛇,是该收拾收拾了。”
“我操你妈!”人群中,一个身着华服的男人在同伴的掩护下侧面突出,脸上还带着红肿的掌印。
他咬牙切齿地骂着,拧转身子丢出手中弯刀。
这一下角度刁钻狠辣,少年脸色一变,立刻向上丢出钱袋,拔出手中长剑。
他成功拨开了弯刀,速度却因此受损。
那边已有妖人现出了本相,一只鹰隼踏着同伴的肩膀跃到空中,随后立刻收拢翅膀俯冲。
羽毛飞散中利刃呼啸,钱袋落地散开,与此同时长剑斩碎鹰隼半边鸟喙。
这一下似乎有些太痛了,那人挣扎着又变回人形,脑袋却还是只鸟,看上去分外诡异。
“好啊!还敢伤我家丁,我看尽欢巷哪个保得住你!”那少爷厉声喝道,带着一众人马冲上前去。
尽欢巷?我亦步亦趋的脚步一顿,想起马背上横死的郝佥。本来不出人命就不打算管,但现在看来,顺手拿点尽欢巷的消息倒也不坏。
少年从惨叫的鸟人脸面中抽出长剑,转身迎向众人的刀剑。
但接触之前我已经到了——哪怕不会什么轻功,凭借噬心功超越这群喽啰也实在轻松。
长剑当胸一挥,数把兵刃被弹了回去。
面对一众惊疑不定的眼神,我朗声道:“正宁衙办事,此处禁止斗殴。”
“正宁衙?”为首那人上下打量:“你怕不是失心疯了,此处可是千机坊!”
好大的口气,千机坊还能是块飞地不成?想想自己确实没穿制服,回头找邂棋说一声吧。我摸出腰牌:“该散都散了。”
“好个领事,今天真是见了鬼。”那少爷颇不服气地撇着嘴,回身捡起地上的钱袋,朝我背后的少年冷笑道:“付尘,你给我等着。”
他最后没再轻举妄动,带着一行人骂骂咧咧回头走了。我察觉身后的少年也想跑,转身一把捏住他的衣领。
“哎哎,松手!”他用力挣脱开来,抽出帕子擦剑上的血:“好久没在千机坊见到正宁衙的人了,怎么,我如何处置?”
面前的少年比我稍低一些,身形消瘦而面目清秀,凌乱黑发披散着,眼神里颇有种桀骜不驯的气质,面对我丝毫不惧。
挥手示意他跟着走,我问道:“你犯了什么事?”
“他们少爷在自家赌场出千,骗了我好几个兄弟了,今天给他个教训。”少年低低笑道。
“教训在哪?你钱也丢了,没挨顿打就算不错。”我顺手一脖拐抽过去,却被他一缩头躲了:“你叫付尘?”
“正是。”他又梗起脑袋:“我可未必会输。”
“差不多得了。”我扳住他的肩膀——手掌下这少年居然还颇有些肌肉——抽去他腰间长剑。
付尘立刻急了眼,也双手抓住剑鞘:“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