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况且,顾绣头也不是那种人,相处这么一年左右,锦娘还是能看的出来的。这顾氏有青云之志,为其家族为其本人谋利,但已经熬到二十多岁了,若真厉害怎么可能熬到这个年纪,即便真的进宫了,恐怕恩宠也不过几年。
nbsp;nbsp;nbsp;nbsp;罗玉娥也是担心女儿,她道:“一入宫门深似海啊。”
nbsp;nbsp;nbsp;nbsp;“您也会说这个了。”锦娘笑道。
nbsp;nbsp;nbsp;nbsp;次日去文绣院,最后几日她们正在为皇后娘娘赶制一件袍服,锦娘总觉得这般的排布不好看,但是皇后礼服并非她们能够置喙的。在文绣院,她们称为绣匠就是这个意思,一切服饰要遵循礼制,不能别出心裁,大家都谨守本分,即便你多有想法,都得以不出格为前提。
nbsp;nbsp;nbsp;nbsp;这样就没什么创造性,重复枯燥无味的绣同样一件衣裳。
nbsp;nbsp;nbsp;nbsp;还好就这几日了,马上岁时就要放假七日了,锦娘熬过了这几日,先在家休息了三日,复而又开始制衣。她这几年没有哪一日过年是真正休息的,但是人有目标之后,就不觉得累了。
nbsp;nbsp;nbsp;nbsp;除夕清晨,魏雄出去倒夜香,一开门便见几个衣衫褴褛的男子在巷口,吓的他赶紧回来了,与罗玉娥说了此事。
nbsp;nbsp;nbsp;nbsp;锦娘倒是知晓为何,她常常买民间小报看,是的,北宋这个时候已经有民间报纸了,内容五花八门的,价钱也不贵,全做消遣。
nbsp;nbsp;nbsp;nbsp;“听闻是几地大旱,流民们就进入开封了,咱们且把门户看严些。娘,今日咱们不做肉菜了,咱们尽量少开火,到时候朝廷肯定有救治之法。”锦娘出主意。
nbsp;nbsp;nbsp;nbsp;像锦娘这样的小老百姓看报,并非是为了什么宏图大志,然而却可以规避一些麻烦。
nbsp;nbsp;nbsp;nbsp;魏雄昨日还专门买了一条鱼,准备今日红烧吃,听女儿这番话,只道:“那好吧,咱们且闭户,能少出门就少出门去。”
nbsp;nbsp;nbsp;nbsp;“天子脚下,还有流民敢随意进来?”罗玉娥半信半疑。
nbsp;nbsp;nbsp;nbsp;锦娘点头:“这还有假,我们文绣院的文淑惠家中就是这般被人偷了肉和米还有钱,叫苦连天的。”
nbsp;nbsp;nbsp;nbsp;她们这臭水巷住的有多半都是赁房子的人,真正有房的是少数人,上次有人故意敲门找茬,听说锦娘她们自己的宅子,就不敢多话了。
nbsp;nbsp;nbsp;nbsp;锦娘警觉,然而旁人却不是如此,住在她们隔壁的蔡婆子就是如此,这人平日就爱炫耀,平日常常说自己要镶嵌金牙齿,甚至有一日为了炫富,当着她娘的面把自己的金项链和金镯子拿出来。
nbsp;nbsp;nbsp;nbsp;这蔡婆子和儿媳妇正在做薰鸡,这是蔡婆子的拿手好活,也只有过年的时候吃。所谓的熏鸡,先把鸡用清水泡一个时辰,再蒸一会儿,拿出来裹上秘制的酱料,再红泥小炉上慢慢的烤,不能操之过急,要受热均匀才翻面,还不能烤糊了。
nbsp;nbsp;nbsp;nbsp;如此慢慢的烤,莫说外头的流民,就是锦娘闻着都觉得肚中馋虫作祟。
nbsp;nbsp;nbsp;nbsp;“姐姐,好香啊。”扬哥儿也道。
nbsp;nbsp;nbsp;nbsp;锦娘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忍住,姐姐那里有杏仁糕和糖葫芦,等会儿拿来你吃。”
nbsp;nbsp;nbsp;nbsp;一家人中午草草吃过,都觉得没吃饱,就匆匆睡下了。等着下午再开门看看,若是无人了再烧菜吃,毕竟是除夕。
nbsp;nbsp;nbsp;nbsp;锦娘所料不错,她们是在午睡时被蔡婆子哭声吵醒的,锦娘和罗玉娥过去探望,见蔡婆子耳朵上流血不止,她也正哭诉道:“该死的贼子们,把我老婆子的金耳坠直接扯走了。”
nbsp;nbsp;nbsp;nbsp;蔡婆子的儿媳妇也在哭,说她们做的熏鸡肉条馒头全部被抢走了,她们已经喊了衙门的人过来,但人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nbsp;nbsp;nbsp;nbsp;看她们着实也可怜,锦娘一家送了些米糕和米过来,至于鸡蛋和肉,罗玉娥难得没有发作圣母心,只道:“也不必让人知道我们的家底,否则到时候沾上来,我们都甩不掉。”
nbsp;nbsp;nbsp;nbsp;以前在江陵时,锦娘又要读书又要学手艺,对家里人的了解不深,如今再审视自家父母,觉得又和以往的感觉不同。他爹表面上仁义道德,唯唯诺诺,实则每次做事都是碍于道德要求,内心其实只有自己,而娘看似脾气暴烈,其实性情非常圣母,举凡人家软和一些,她都自愿奉献一切。
nbsp;nbsp;nbsp;nbsp;所以这一年,她常常引导爹娘,让她们至少知晓如何明哲保身。
nbsp;nbsp;nbsp;nbsp;“娘说的是,爹,您再出去看看,若是附近没那些眼生的流民,咱们开始烧年夜饭。”锦娘笑道。
nbsp;nbsp;nbsp;nbsp;这些人抢了一笔,自然是不敢来了,罗玉娥和魏雄都开始整治酒菜,连锦娘也帮忙剥鹌鹑,一时间竟热闹起来。
nbsp;nbsp;nbsp;nbsp;周家亦是如此,一年过去了,周家大姑娘早已出嫁,还有了身孕,这便是周家最大的乐事。更高兴的是周家二郎君周存之省试过了,马上要参加殿试了。
nbsp;nbsp;nbsp;nbsp;张氏正伺候蒋氏用了一盏杏仁羹,蒋氏笑道:“存哥儿马上就要殿试了,如今家中由你当了,切记对同年不可轻视,往来须妥当。”
nbsp;nbsp;nbsp;nbsp;入了官场,一言一行都得要受审视。
nbsp;nbsp;nbsp;nbsp;这些道理张氏未必心中不清楚,但仍旧态度恭顺的应承下来。
nbsp;nbsp;nbsp;nbsp;伺候完婆母,她方才回去用饭,却在游廊上见到了四姑娘,四姑娘笑着请安,张氏也露出一抹怜爱之情。
nbsp;nbsp;nbsp;nbsp;这四姑娘丧了生母,处境艰难,却难得能够体察上下,人品正直,与其母不同。
nbsp;nbsp;nbsp;nbsp;“四姑娘哪里去?”张氏问了一句。
nbsp;nbsp;nbsp;nbsp;四姑娘笑道:“我往老太太处去,梅表姐说找我拿几个花样子。”
nbsp;nbsp;nbsp;nbsp;姑嫂二人道别,四姑娘走在无人之处时,不知怎么难过了起来。她没有想到今生的苗小娘一尸两命,临盆之际她还言笑晏晏说若她再生一子将来云云,只是人转眼就没了,这倒是罢了,她娘生前伺候的人竟然被尽数打发了出去,十两银子买了副棺材。
nbsp;nbsp;nbsp;nbsp;但她并非傻子,苗小娘应该是提前被吴鸾收拾了,然而如今不知为何却提前几年让苗小娘死了。
nbsp;nbsp;nbsp;nbsp;在《填房攻略》这本书里,苗小娘说动勤哥儿身边的乳妈,害了勤哥儿,导致吴鸾差点一尸两命,这辈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穿越之故,书里的情节却完全不同。
nbsp;nbsp;nbsp;nbsp;吴鸾提前把勤哥儿身边的人处理了,又顺利生产,反而是她的小娘没了。
nbsp;nbsp;nbsp;nbsp;如今前面三位姐姐亲事定下,她无人依靠,只得四处小心勤谨为上,也不得不去讨好人。老太太便是她要投靠的对象,别看人家年纪大了,身体也算不得好,但是那本书写到最后,这老太太都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