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更大的阴谋浮出水面:有人正试图通过药物,系统性削弱国民的记忆能力。
小满闻讯,立即下令彻查。结果令人胆寒??数十家药铺背后,竟牵连三位当朝重臣。他们并非净魂余党,而是恐惧者:害怕家族丑闻曝光,害怕权力根基动摇,害怕百姓因记忆复苏而反抗。
“他们不是想毁灭记忆,”小满在奏折批复中写道,“他们是想让所有人变得像他们一样??麻木、冷漠、习惯性逃避。”
皇帝震怒,下令严办。但小满请求宽恕三人死罪,条件是:公开忏悔,并亲自走访百户受害家庭,聆听他们的记忆。
“让他们也尝尝背负真相的滋味。”他说。
数月后,三位大臣归来,形容枯槁,眼中却多了些东西??那是羞愧,也是觉醒。
与此同时,敦煌第231窟壁画彻底修复完成。小满亲自题写新题记:
>**“世间没有完美的记忆,正如没有无瑕的历史。
>但我们仍要点灯,
>因为黑暗中最可怕的,不是看不见路,
>而是忘了自己曾见过光。”**
归程途中,他在玉门关外停下。夕阳如血,照在残破的汉长城上。裴砚问他是否要歇息。
小满摇头,从怀中取出一本薄册??那是他十年来写的日记,如今已近尾声。
他在最后一页写道:
>“我曾以为,守住一口井,就能留住万盏灯。
>后来才懂,灯不在井里,而在每一个不愿忘记的眼神里。
>我老了,说不出话了,可只要还有人愿意讲一个老故事,
>还有人为一段往事流泪,
>我就知道,火种未灭。
>忆昭,你看,我们的孩子,都成了守灯人。”
写完,他合上日记,递给裴砚:“若有一天我也被遗忘,请把这本书交给下一个愿意写字的人。”
裴砚郑重接过,深深一拜。
返抵南陵那日,正值清明。孩童们提着纸灯,排成长队走向井边。灯光点点,映在水面,宛如星河倒悬。
忽然,一个五岁女童跑到小满面前,仰头问:“老爷爷,我妈妈说你是让大家都记得的人。那……你能告诉我外婆的名字吗?”
小满怔住。他不会说话,只能点头,颤抖着掏出笔,在纸上写下三个字:**林婉清**。
女童认真记下,跑回去告诉母亲。母女俩相拥而泣。
那一刻,井底深处,蓝雨淅沥而下,无声滋润着沉睡的根脉。
多年以后,千灯书院立起一座无名碑,碑上无字,唯有一圈灯纹环绕。每逢月圆,总有学子前来静坐,听风穿廊,仿佛能听见百年前那些焚书之夜的低语。
而《全忆录》的最后一行,始终空白。传说,只有当最后一个名字被记住,那段文字才会浮现。
但人们早已不在乎了。
因为他们知道,真正的记忆,从不需要刻在石上。
它活在每一次讲述中,活在每一滴眼泪里,活在每一个??
不肯闭上的眼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