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芝揉了揉眼睛,叹为观止:“这么暗的光线,这是怎么抓到的?那个女生还是短头发诶,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春季,大家的校服都是松松垮垮的运动装,完全遮挡曲线,女生要是剪着短发,昏蒙蒙的压根分辨不出性别。这校长平时还要戴着老花镜,怎么逮人这么准?庄家明刚想说话,他们背后就冒出个声音,同时,一道明亮的电筒光晃到了他们脸上:“就是这样看出来的!”“啊!”芝芝吓得差点跳起来。“钱老师。”庄家明也抬起手臂挡住脸,双眼被电筒光照得睁不开眼睛。钱老师,高二的教导主任,同样在秃头边缘徘徊的中年男人,拿着电筒在他们身上照来照去:“你们两个,干嘛?”“回寝室呢。”芝芝避开几步,心里嘀咕,不会连他们都抓吧?钱老师和颜悦色地问:“哦,那怎么这么晚回啊?”庄家明解释说:“我们要锁门,就一起走了。”“为啥要一起走?”钱老师发出灵魂拷问。但庄家明非常正直地说:“让女生单独走夜路,不太好。”芝芝点头。作为曾经的独居单身女性,住酒店检查摄像头、坐出租车拍牌照并且与人通话、走夜路最好找人结伴,是必备的生存法则。虽然校园里理论上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万一呢?校园暴力也不是没有,听说还有人遇到过蛇,她不能和大部队一起回寝室,就一定要等庄家明一起走!他们俩的表情看起来都很正直。钱老师狐疑地扫视着,语气却很温和:“男生女生还是应该保持距离,知道吗?你们都是实验班的学生,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教导主任都这么说了,不听不行。庄家明和芝芝互相看了眼,然后说:“你走在前面,我走后面。”“行。”他们达成共识,和钱老师告别,在他的注视中一前一后往宿舍楼走去。下一周的升旗仪式,副校长上台,公布了这一周的严打成果,抓住小情侣十一对,地点包括绿化带、操场、楼梯间等多个场所。“……经过慎重考虑,给予以上同学口头警告处分,希望同学们引以为戒。”场下鸦雀无声,同学们都被学校的雷霆手段震慑到了。但还没完。吃过午饭,部分消息灵通的同学带来了新消息:有几对情侣被叫家长了。其中包括高一就在一起的张霖和杨榕榕。他们俩一个在文科班,一个在理科班,只隔了一道墙,来往很方便。而且,小别胜新婚(?),不在同个班里,反而更加亲密,有空就去楼梯间聊聊人生,下了自习就拉拉小手,据说周末还约好了出去看电影。当然,这些都是瞒着家里的。双方家长一来,小甜饼就成了人间惨剧。张霖被他爹揍了。杨榕榕被父母当着老师的面批评了。他们被迫分手了。是夜,庄家明他们寝室听了大半夜的感情倾诉。少男少女失恋,都是认真的。张霖要面子,忍着没哭出声,但声音沙哑,第二天起来两个眼圈都是乌青的。整个人颓得不得了,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杨榕榕是女生,对哭没什么负担,据说哭了一个晚上。芝芝因为成绩上浮,没和她一个寝室,所以只是听二道消息,但看她上课没精打采,眼皮发肿,就知道大概是真的。作为班长,需要关心同学的心理健康。她约杨榕榕一起去小卖部买酸奶,回教室的路上,特地选了偏僻的小路和她谈心。“老师他们这么做,只是怕你们学习成绩下降。”芝芝先说了句没意义的空话,然后切入正题,“其实嘛,有句话说得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你只要表现得像是分了手,别被老师抓到,也没什么啊。”杨榕榕的精神振奋起来:“你是说让我们私底下谈?”“你们以前太高调了,被杀鸡儆猴也很正常。”芝芝吐槽了句,又道,“你要是真的放不下,谈就谈嘛,恋爱说到底是种正面状态,但是有一点,你要是成绩下降,你爹妈肯定知道你还在谈。”杨榕榕有点不好意思。她上高二后,因为分科的关系,排名没变,但实际上就等于下降了。恋爱的确分散了她的心思,没像初中那么努力,一有空就想着和张霖出去。芝芝平静地说:“你把成绩搞上去,他们就以为你分手了收心了,就不会多管你什么。你们再隐蔽点,熬过高三就行了。”杨榕榕咬住了嘴唇。“你慢慢想,其实分手了也挺好的。”芝芝换了个思路,轻松道,“天涯何处无芳草,长得帅的学霸很多,比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