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倒在他的怀里,越发觉得睡意昏沉。是啊。我十六岁那年就喝了半瓶dio,一醒来就连家带镇子都跑到异时空来了。酒可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我说,”他懒洋洋道:“你被我亲的时候,就没有任何反应吗?”龙牧已经开始继续看书,只翻了一页道:“我的身体发育的很正常,该有什么反应都会有。”这个答案……确实让人有些意外。难道他是在暗示什么吗?青玉愣了一下,只试图起身爬起来,坐直了又道:“有反应?”居然有反应?!“荷尔蒙分泌,轻微性亢奋,以及呼吸紊乱,”龙牧皱眉道:“所以你为什么要亲我?”他这么直接的一问,青玉反而有些害臊了。不是,明明是我刚强吻完你,你就不能感觉到矜持和节操这种东西吗???“因为……原因很简单啊,”他支支吾吾道:“因为咱们两从刚认识的时候就一直有身体接触,现在抱你和吃饭一样啊。”准确的说,是青玉单方面挂在龙牧身上,或者说单方面长期睡龙牧怀里。哪怕他成天乱蹭乱抱,龙牧也随着性子惯着他,并没有太多的反应。“这样吗?”龙牧放下书看向他,又问道:“所以亲吻是在确认什么?还是想和我建立恋爱关系?”从这个角度看,龙牧的睫毛好长啊。他白皙干净,就好像一只不应出现在这里的独角兽。“不等等等等——”赵青玉深呼吸道:“你喜欢我么?”他觉得自己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都有些想掉头就跑的冲动。龙牧不可能回答喜欢,也不可能回答不喜欢。因为,他是龙牧啊。“似乎你在做一个前提铺设,”龙牧观察道:“你要在确认我对你有感情的情况下,才会确认你也对我有感情——为什么要试图带入博弈情景里面?”果然如此。“不是,喂,不要这样分析好吗,”青玉的表情快绷不住了:“如果你是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我每天说一万遍我爱你都得不到回应,我必然不敢对你投入真实感情啊?”“所以还是博弈情景,”龙牧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青玉开始揉脸,心想自己真是喝多了才会跟他聊这个。“我们已知的是,因为童年缺失等一系列原因,我缺乏共情能力和其他情感能力,”龙牧思考道:“但是感情,更多的说是神经递质的分泌和传递。”从恋爱到分手,是成瘾和脱瘾的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里,人会和关系伴侣不断加深对多巴胺所传递的愉悦感的依赖。想要得到更多的欢愉和兴奋,就要更进一步的与伴侣亲密接触。而且同样的,在想起伴侣的时候,大脑也会自动分泌奖励性的神经递质,进一步的让人感到愉悦。所有与伴侣有关的元素,所有的联想和回忆,都如同糖果盒的钥匙一般,可以让人沉浸在源源不断的快乐里。我今晚强吻了我喜欢的人。然后他拉着我做高数题。而且还开始给我上生物课。多——美好的夜晚啊。青玉这个时候真的想希望柳恣在旁边围观,这样就可以看看他脸上的表情了。“嗯,荷尔蒙和多巴胺,这一节的课你给我补过了,”他捂着脸闷闷道:“恋爱会让人分泌性荷尔蒙的睾酮素和雌激素,在接触亲密的情况下会分泌多巴胺和羟色胺,伴随着催产素和垂体后叶荷尔蒙的分泌进入最终阶段的稳定性关系。”“看来酒醒的差不多了,”龙牧露出赞许的神情:“羟色胺会让双方开始不断美化心中伴侣的形象,而且伴随着神经递质的分泌减少,恋爱会进入缓冲期和冷静期,因此大部分关系下,热恋期为三个月,稳定感情关系为三到四年。”青玉沉默了几秒钟,开始思考要不去跳瘦西湖算了,也不知道这个季节湖里的水有多冷。一次不够就跳两次吧,反正自己脑子里进的水也不差这一点了。“……所以,”他喃喃道:“我还是不明白。”他有点想逃避现状,也突然懂了柳恣为什么会冲到楼下去抽烟。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才真的能体会那种慌张忐忑又矛盾的心情。“结论是,我的大脑功能正常,也会因此分泌对应的性激素,”龙牧神情颇为坦然:“从生物学来说,我应有拥有喜欢他人的能力,只是相关认知被压在了表层意识之下而已。”“——如果你想确认我们是否相互喜欢,直接在这儿测个实验数据就可以了。”青玉盯着这个笨蛋,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的脑子里开始飞过各种弹幕,而且毫无逻辑。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一物降一物。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龙牧心想酒精确实会影响人的理解能力,起身又给他弄了杯柠檬蜂蜜水,随口举例道:“就好像有一幅画上面蒙了一块布,你看不见那画,但不代表画本身不存在。”“你可以隔着布去触摸油彩的起伏,去闻金属氧化物所制染料的气味,”龙牧微微偏头道:“只要方法找对了,便可以确认它是存在着的。”青玉接过那柠檬水抿了一口,抬手把龙牧圈在怀里,直接垂下头又来了一个长吻。这一次确实是柠檬味的。对方没有回应,却依旧温顺而服从。这反而在调动自己某些恶劣而不安分的心思,甚至开始联想龙牧被自己弄哭的样子。肯定很可爱。他拥紧龙牧的时候,只觉得内心有什么在溃堤。曾经不肯流露的喜欢与依恋,开始肆无忌惮的在心里蔓延,犹如三月里疯长的野草。龙牧小声道:“你轻一点。”“还有,我们刚才应该用传感器检测下心率和其他数据。”“不用检测了。”青玉捏了捏他的脸,一本满足地蹭了蹭他柔软的头发。“我就此盖章,你喜欢我,不接受反驳。”开始直到第二年的七月,这迁都之事仍旧悬而未决。赵构不肯离开临安,原因颇为复杂。他既如今离临国颇近,无论自己过去探访还是派人监视,都确实颇为简单。而且湖广东南一带乃是宋国如今的核心地带,不必唐时一切重心在北。正因如此,他现在呆在临安,就等于在暗中加强对附近四个区域的同时控制和监管。一旦重新迁都去洛阳或者长安,那么南方一带会因为距离的限制而不断脱离原有的紧密监管。陆游和其他几个重臣轮流上疏了好几次,利弊相陈动之以情,几乎已经把话说尽了。那官商试图拥有的,就是更广阔的生存空间和更灵活的自主权。明面上君臣都在拿军事国事慷慨陈词,但暗中却都在为同一件事而相互角力。赵构再傻,也看出不对劲出来了。他虽然并不知越来越多的关节在被金钱人脉不断打通成一气,有多少文官武官为了同一笔生意坐下来把酒言欢,可他自己培养的手下和探子终究是会把所见所闻全都如实禀报的。商部的帐,是假的。这个消息出来的时候,赵构只觉得脑子里都轰了一声。他自以为聪明,把商税一抬再抬,可商部的人自己都在投资工业区扩建,让他们互相监管犹如痴人说梦。可问题严重的地方在于,商部的帐,已经是用电脑做好以后打印出来的了。当初伴随着临宋合建,好几家公司都联合参政院拨了自己彻底折旧的旧式电脑和手机送过去当礼物,并且以此又促成了好几宗大生意的谈成。现在只有商部和绍兴制造各有两台,其他四台全部送给了皇庭。可赵构自己把这电脑手机都当做用来消遣的奢侈品,根本没往深里考虑过这电脑还有个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