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国家哪怕再地大物博,也没有人做过风险评估和格局模拟分析。所以这个时候,基本上都是上位者争执不休,下属们唯唯诺诺,有主意也没胆子说。——说了也不会被听的。钱凡看着手机上的转录,笑的玩味十足。他就喜欢这种水越搅越浑的场面。所谓囚徒困境,莫过于此。哪怕局势对金国和宋国都能同时有利,他们也无法达成一致,又无法放弃协议。这两个国家如今被利益驱使,如囚徒一般揣测着对面的意图,可因为无法相信对方且极端防备,根本无法通过会议达成最佳选择。换言之,他们提前走进了参政院一手布置的局里了。注销话音未落,所有人都已变了脸色。赵构原本就烦躁又着急,临国金国他两边都得罪不起,此刻直接眉毛都拧在了一起,眼神里的诧异全都毫无掩饰。什么——把长安,长安还给朕?李石把这句话读完的时候,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也许是他年事已高的缘故,甚至有几分心悸。临国的出现,已经全盘打乱了金国的计划。首先从地理位置来说,临国的位置处在临安以北,是天然的缓冲和监守。临国无论强大与否,都会帮宋国分担一部分的防御压力。而现在公开出售军备的事情,更是千年之中闻所未闻的奇况!他们把这样的东西贩卖出去,必然是还藏着更为强悍而制霸的武器,否则只有脑子坏掉了才会卖这样可怖的战车。李石作为三朝元老,本身也是武将出身,根本就没有见识过这样不惧箭矢的无马之车,更无法想象比这车还要可怕的东西,能长成什么样子。他确实从各路消息网中都得知了临国养着一只鬼鸟的事情,可那鬼鸟是如何杀死完颜亮,现在藏在何处,如何能驾驭它,都完全是未解之谜。柳恣与白鹿对视了一眼,直接低头看手机里存的地图。长安、洛阳、邓州之地。金国的意思,是如果打的下来西夏,就要求拿走西夏的所有领土,但同时返还宋国秦岭淮河以南的三洲作为交换。眼下金国宋国都有意签署合约,三国合作伐除西夏,但是临国原本想挑事让宋金两国在分肉上撕起来,现在被突然搅了局。长安洛阳邓州,三处换一半的西夏,划不划算?何止是划算!从军事上看,西夏地处边远且与蒙国接壤,如果拿下那一部分的城池,虽然多了地方养马,但无论防守还是管理上都多了不少麻烦。更何况,那里无论农田水利都发展的远远不及长安一带来的好。宋国能够收回这三处,当真是稳赚不赔。更何况,西夏本身长着反骨左右摇摆,未来极有可能投靠优势一方去打弱势方。金宋两国的人都对这潜在的隐患提防许久,哪怕那皇帝眼巴巴的送再多礼物都亲近不到哪里去。“由于我朝还需在五日后准备祭天仪式,还请两国早行决定。”白鹿从善如流道:“最后一个时辰留给诸君商讨,临国这边已把诉求阐述在文本之上,就不多参与了。”他一撤,其他临国的官员也跟着离开,在出门的时候同时掏出了手机,还不忘关紧这会议室的大门。又剩下金宋两国的人面面相觑。“长安——洛阳?”赵构咀嚼着其中意思,皱眉看向李石:“李丞相,你对临国,是怎么看的?”李石同样也在思索着对方的意思,见赵构有笼络之意,露出微妙的表情来:“难探虚实,深不可测。”“如果可以博得此车,攻下西夏自然如探囊取物。”赵构皱眉道:“可之后,金宋又该如何面对临蒙两国?”话里话外,竟然有结盟的意思。另一个会议室的众人看着文字直播,有人没憋住笑,噗的一声就哈哈哈哈了起来。到底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啊。他们甚至不能意识到,哪怕声音压得再低,也可以被捕捉器抓住每一个字眼。柳恣看着这两国的人已经开始商量事成之后怎么除掉临国了,心情也相当的复杂。现在的局面,恐怕就像大学的女生宿舍。房间里住四个人,却建着五个微信群。关系会越来越反复无常,不存在永结为好的可能。白鹿拿起同样显示着全界地图的pad靠近了柳恣,给他指明长安的位置。“在这里?”柳恣眨了眨眼:“那金国的算盘可打的颇精啊。”“是吧,”白鹿笑道:“这长安虽然算以前的几朝旧都,人口稠密建设良好,但和临安中间重山相隔,且不说信号塔能不能投射过去信号,宋国要是真的接了,恐怕又多了个被金国制约的地方。““但不可能不接,”柳恣皱眉分析道:“不接,就等于得罪金国,增大被开战的可能。”“柳元首,”旁边负责监听和记录的部下举起手道:“他们开始讨论如何分战车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金宋双方都清楚彼此的情况,哪怕不知道底牌具体多少,也明白不能两败俱伤的道理。这铁棘战车既然要公开出售,无非是换钱和换资源,那两国虽然各怀心思,可也都不想亏的太惨。“讨论多少了?”“刚开始。”监听的人一手捂着耳机道:“在揣测这些战车值多少。”当初卖三台老人机,三台合计六百万辆。而这些从几万辆车中淘汰出来的一千辆,每一辆都是五到八成新,平均售价不超过十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