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妙萱嫣然一笑,视线也落在远处,平静的说道:“御劫盟的长老也不过是一个名号罢了,修行界中终归还是要以实力说话,不然就算在御劫盟中说了话,又有谁在意?灵墟宗虽也被列为顶尖大宗门,但我们自己清楚,论实力与。。。
春风拂过桃林,落英如雪,铺满小院石阶。南云溪坐在檐下,手中摩挲着那块刻有“归来”二字的残碑,指尖一遍遍描摹那粗粝的刻痕,仿佛要从其中触到千年前冰原深处那一声轻笑的余温。
十年光阴,并未冲淡记忆,反倒将一切沉淀得愈发清晰。每一片飘落的桃花,都像是一句未说完的话;每一缕穿林而过的风,都似有人在耳边低语。他闭目静坐,心神却不由自主沉入那片由执念构筑的虚境??归处。
那里没有昼夜更替,只有恒久柔和的光洒落在山川城郭之上。桃树四季常开,花瓣不落,悬于空中如星点闪烁。街巷间人影往来,皆是曾在轮回中被抹去姓名与面容的灵魂。他们相视而笑,执手同行,不再惧怕离别,也不再遗忘彼此。
南云溪曾于梦中踏足其地三次。第一次,他看见林昭站在一座酒楼飞檐上,白衣依旧,手中酒壶微倾,正对着天空自斟自饮。他回头望来,唇角含笑,却不言语。第二次,他在一条长桥尽头见到顾元清的身影??那是少年时的模样,背着断因剑,回眸唤他:“快些,莫让师兄等久了。”第三次,最是奇异,他竟看见自己与顾元清并肩立于一片无垠桃林中央,四周百万人影跪拜叩首,口中齐诵:“谢君启世,容情不灭。”
醒来后,他久久不能言。他知道,那是归处在回应他的思念,也是在提醒??那个世界已然成形,正在生长,而它的根基,正是他们三人当年以命为薪点燃的火种。
顾元清推门而出,肩头还带着晨露湿气。他刚巡谷归来,手中提着一只新采的竹篮,里面盛着几枝初绽的桃蕊。“今日同心谷又有三人觉醒前尘。”他说,声音低沉却温和,“一个记起了三百年前殉情的妻子,一个认出了转世为邻女的女儿,还有一个……梦见了守门人的背影。”
南云溪睁开眼,目光落在他脸上。十年岁月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唯有眼角多了几分风霜刻下的细纹,像是刀锋划过玉面,却不损其俊朗,反添几分沉静。“他们开始回来了。”他轻声道。
“不是回来。”顾元清放下竹篮,在他身旁坐下,“是终于能记住。从前,他们是被强行拖走的;如今,归处成了锚点,只要心中执念未散,魂魄便不会彻底消亡。”
南云溪点头,忽而一笑:“你说,林昭现在做什么?”
顾元清也笑了:“喝酒,吹风,数星星吧。说不定正骂我们太慢,十年才引回这么点人。”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脚步声。盲女拄着桃木杖缓步而来,身后跟着老僧。她眉心朱砂痣泛着淡淡金光,似有所感,停在院门前,仰起脸:“今夜双月将再次交汇。”
二人皆是一震。
南云溪猛地站起身:“你说什么?”
“天象已变。”老僧合十低语,“北极寒渊之下,冰脉震动,青铜巨门虽沉,然其气息再度苏醒。昨夜我入定观星,见九阙星位重明,沙漏之影再现苍穹。此乃‘归途重启’之兆。”
顾元清皱眉:“可门已闭,林昭已逝,如何再开?”
盲女轻轻摇头:“门不在外,在心。当年林昭舍身化引,非仅为开启一时之径,而是将自身存在烙印于归处核心,成为永恒灯塔。只要你们仍在,只要世间仍有不愿遗忘之人,门便永不真正关闭。”
她顿了顿,声音如风穿隙:“但这一次,它要迎来第一批真正的归者??那些曾因执念太深而被轮回排斥、永困黄泉边缘的孤魂。他们无法自行穿越屏障,需有人主动接引。”
南云溪明白过来:“你是说……我们要再去一次?”
“不是‘去’。”盲女微笑,“是‘召’。共命之契仍在你们血脉之中,断因剑亦未真正沉寂。只需一人持剑登临北原,唤醒九阙锁魂桩残存之力,再以心钉共鸣,便可短暂撕裂两界壁垒,放出一道归途之光。”
顾元清看向南云溪,后者已缓缓起身,走向屋内。片刻后,他捧出那只鹤形玉匣,匣中空荡,唯余一丝微弱银芒流转不息??那是心钉最后的残韵。
“它还在等。”南云溪喃喃,“就像他从未离开。”
当夜,二人整装待发。同心谷众修齐聚桃林之外,默默相送。十年来,他们早已知晓这段传奇,也明白自己守护的不只是山谷,更是人间通往深情的最后一道桥梁。
临行前,南云溪取出一盏琉璃灯,点燃三根香烛,置于石台之上。一只茶杯倒扣,象征远行之人尚未归来。
“等我们回来。”他对众人说。
顾元清握紧断因剑,银纹隐隐发烫,似有低吟响起,如同久眠的灵兽即将苏醒。
千里跋涉,风雪再厉。这一次,他们不再需要向导,因为冥冥之中自有牵引。越往北行,天地越静,连雷池都悄然平息,东海浮城沉入海底,西漠莲花凋零成灰。万物仿佛屏息,只为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第十七日黄昏,冰原尽头,积雪之下忽现幽蓝微光。他们挖开厚冰,赫然发现??青铜巨门并未完全沉没,仅是半掩于冻土之间,门缝依旧渗出微弱呼吸般的律动。
九根石柱仍立,但第九根已然断裂,残桩上枯心碎裂已久,只剩焦黑痕迹。
“九阙已缺一。”老僧叹息,“若无完整九心共鸣,恐难开启通道。”
南云溪却摇头:“不必九心。当年林昭献祭自身时,已将最后一颗心化作永恒印记。我们只需唤醒其余八桩,再以共命之契补全缺失的那一环。”
说罢,他走向第一根石柱,伸手触碰那颗仍在微弱跳动的枯心。
刹那间,幻象涌现??
他看见林昭独自坐在归处的酒楼顶上,望着星空饮酒。忽然,他抬头望来,眼中竟有泪光:“你们来了?”
“嗯。”南云溪在幻境中答,“我们来接人。”
林昭笑了:“我就知道你会来。我一直在这里守着门,怕有人迷路。”
画面消散,第一颗枯心轰然爆裂,金光涌入门缝。
接着是第二、第三……每一颗心脏破碎,都释放出一段被囚禁千年的记忆:有母亲抱着婴儿在风雪中奔跑,只为让孩子多活一日;有书生焚尽诗稿,只求换得爱人重生一瞬;有战将临死前握住敌将之手,道一句“来世不做对手”……
当第八颗心碎裂成光,整座巨门剧烈震颤,裂缝骤然扩大,星漩再现!
但这一次,星漩中央不再是沙漏,而是一座悬浮的殿堂,通体由无数星光编织而成,匾额上三个古字熠熠生辉:**归处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