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关上车门,发出“嘭”的一声。
安稚鱼揣在包里的手掐着手心,忍住自己没转身就跑的冲动,实际上也跑不了,刚才那么一吓,腿都软了。
她以为姐姐不会来的,包括葬礼和现在。
该死的游蓝,效率怎么这么高!好朋友太懂自己也不是个好事。
安暮棠站在车灯前,逆着光无法看清她的五官,只有周身散发着比这天还更胜一筹的低气压。
“上车。”她语气很淡,丢下两个字,再也没看地上的安稚鱼一眼。
车上的暖气很足,足以让人眯上眼睡觉,但是安稚鱼生不出这种舒适感,只是紧绷在座位上。
两人多久没见了,安稚鱼翻出手机往左边一滑,上面赫然标着1016天。
机器果然要比人脑好用,记得这么清楚啊。安稚鱼一笑,又在下面备注:1016天8h。
“你要说什么。”安暮棠目光不变,定在路前。
“好久不见。”
安暮棠终于是舍得给她一眼,修长的十指将方向盘捏得更紧。
“要去哪。”
安稚鱼将她的手机往上一架,导航的电子女声便开始响起。
“左转,此处有监控拍照,限速40。”
闻言,安暮棠手腕一转,手在方向盘上滑过,动作又稳又漂亮。
安稚鱼看了看,后知后觉道:“你刚才那一下不是车打滑,是故意吓我的?”
“给你个警告而已。”
“什么警告。”
“一个人不要在冰天雪地里走,更何况还是这种荒郊野外,可见安全意识为0。”
“死在外面和死在里面有什么区别?”安稚鱼故作轻松道。
“别乱说话。”安暮棠咬字很重,她不喜欢把生死随便拿出来当玩笑说,可见是真生气。
安稚鱼看得出来,也作死的往她雷区继续蹦跶:“我死了你会难过吗,会为我掉眼泪吗?还是会庆幸终于甩掉我这个难缠的,妹妹?”
车子猛然一停,因为惯性安稚鱼被往前一扑,若不是安全带,她估计能直接将额头送到前面去撞个包。
安稚鱼刚想生气,但随着安暮棠的视线往前一转,原来前方有个红绿灯,现下正是红灯,危险又扎眼的红让人生出警惕和敬畏。
于是她又闭上了嘴。
车上的氛围比这雪天还要凝重,安暮棠连上蓝牙随手挑了个自己的歌单放了歌,轻缓又略带悲伤的音乐娓娓道来——
让我占有你
撕碎你然后像风握在我手里
抱着我像空气
想把你收集
泡你在福尔马林盯着你意淫
下半生的每个夜里
夜里你湿润赤裸
你眼睛
吞了我
安稚鱼用余光瞥到姐姐拿出了手机,上下滑动着,最后音乐暂停,同时绿灯倏然亮起。
她好似是把那首音乐删掉了,安稚鱼摸上耳廓,仿佛刚才的余音还轻轻打在耳膜上,让她整个人脑袋都是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