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下的工头仰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不知何时爬上来的无执,“您怎么上来了?这上头危险!”
无执收回手,指尖那滴淡金色的血液早已隐去。
他站起身,僧袍的衣角在风中微微拂动。
“无事。”
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平淡,“梁木无碍,继续吧。”
说完,他便转身,踩着嘎吱作响的木梯,从容不迫地回到了地面。
谢泽卿化作一缕黑烟,紧随其后。
他落在无执身侧,脸上依旧笼罩着散不去的阴霾。
“你早知此物存在?”
无执走到后院的石桌旁坐下,拿起那本被他放在桌上的经书,翻开。
“不知。”
“不知?”谢泽卿怒极反笑,“不知你便敢用手去碰?不知你便敢用自己的血去净化?无执,你是真不怕死,还是觉得朕不敢让你死?!”
无执翻书的动作一顿。
他抬起琉璃似的眸子,静静地看向谢泽卿。
“你会吗?”他问。
谢泽卿被他问得一噎,猛地别过脸,避开无执那双能洞悉人心的眼睛,语气生硬地放着狠话。
“朕乃鬼帝,杀人如麻!区区一个秃驴,朕有何不敢?!”
“哦。”
无执应了一声,便垂下眼,继续看他的经书。
阳光穿过枝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整个人安静得像幅画。
谢泽卿看他这油盐不进的模样,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这个秃驴!
简直就是他谢泽卿命里的克星!
谢泽卿磨了磨后槽牙,终究还是没忍住,飘到无执面前,压低了声音。
“此钉,乃是借活人阳气与死物怨气,日夜祭炼而成。下咒之人,其心可诛。”
“目的,不是为了杀你。”
谢泽卿眯起凤眼,眼底划过一丝精光。
“而是为了,慢慢‘养’着你。”
“养肥了,再杀。”
无执翻过一页经书,淡淡道:“此寺,香火不旺。”
“秃驴!”
谢泽卿烦躁地在无执身边绕了两圈,最终停下,一字一句道:“他图的不是你的香火,是你这个人。”
“或者说,是你的这身佛骨,这一身纯阳灵力。”
“若朕所料不差,”谢泽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狠戾,“这钉子,在此处至少已埋了十年。”
无执翻书的手,终于,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