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还是不愿意放。
老巷子里头古色古香,为维持原貌,唯一不大方便的一点就是一些小道石块多、不平整。
夜色眼看着深了,尽管月华铺了满路,但裴云鹤舍不得单吟磕着绊着一点儿。
他又重新牵稳了单吟的手。
“路不好走,我牵着你,不怕绊着。”
单吟想说她自己可以。
但裴云鹤十分坚持,“那要不我抱你?”
“……”
单吟心说那还是算了。
两人就这么相依相伴踩在那月华之上,青石板路散了热气,在夜里变得冰凉又坚硬,踩在脚底上偶尔会觉得有些硌人。
但他们两个并肩一起走着,他牵着她,她并着他,再难的路,走着走着也觉得平淡欢喜。
单吟几次抬眸去看裴云鹤的侧脸,又想到他白日在父母面前郑重的承诺。
他说她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的爱人。
她的心时不时抽动一瞬,似乎这两个称呼太烫太重,叫她心中喜爱却又受之惶恐。
裴云鹤很好,对她也很好,但太好。
她甚至也会想到,如果裴云鹤的联姻对象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那以裴云鹤这么好的品性,是不是会对另一个人也这样好?
她不禁再次撩起眼皮看了裴云鹤一眼。
他正目视前方,注意每一个台阶、每一粒石子,时不时搀她一下,还替她拂开路边意图亲近她的花花草草。
偶尔从矮墙上窜下来一只野猫,喵一声朝着他叫,他也不气,只是像对着小朋友劝诫一般,说一句:“你吓我可以,吓着我太太可不行。这次就算了,快走吧。”
单吟的心绪早化作了一滩清水,在她的心房里荡阿荡,荡阿荡的。
甜过了蜂蜜,却又掺一点点酸味儿。
若是他的妻子换做了别人,他大概也会对人这般好吧。
她猛然一惊。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吃味。
她惊得脚步都停了,裴云鹤跟着停了下来,回身问她是不是走累了。
她方才如梦初醒,赶紧摇摇头。
还好夜色迷蒙,他大概没看清她眼里的慌乱。
回到老宅,趁着裴云鹤洗漱的功夫,单吟站在院子里打了个电话给何与贤。
“与贤哥,那份协议,我想不用等着给外公看了。明天有空,我来签最后的字。”
电话那头的何与贤没想到单吟突然做了这个决定,沉默几秒后,何与贤问她:“不再考虑考虑?”
单吟答得很坚定:“不了。”
竹影婆娑,月华从中穿透过去洒在地上,印成了明暗交织的一幅画。
她想起她也在月华之下将裴云鹤的侧脸描摹了一遍又一遍,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的那种酸涩感。
但她也很明白,她没什么立场去矫情,也没什么时间去矫情。
总归现在与裴云鹤在一起的是她,裴云鹤待她好,她孑然一身,无以为报。
那就只能用她的全部去谢他珍重一场。
“明日早些签,但别告诉裴云鹤。”单吟又对着电话说。
“嗯。”何与贤应了一声。
单吟没什么还要讲的,眼看裴云鹤差不多要洗完出来了,寒暄两句准备挂了电话。
“等等单吟。”何与贤突然叫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