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哐当!”
铁门被拉开,又被重重关上。
仓库里只剩下马海一个人,像个被遗弃的破麻袋,瘫坐在冰冷的地上。
他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他知道,事情,已经彻底滑向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闺女,你放心,俺不会让她们,伤害你的。
黑色奔驰车离去后的几乎下一秒,一个高大的身影都树后悄悄的探了出来,双拳骨节的响声在这寂静的黑夜里是那么的刺耳…。
城市的另一边。
马晴坐在母亲的病床边,她压低声音,把今晚怎么跟踪方磊,怎么在门口差点被发现,怎么慌乱逃跑丢了信封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她老娘说了。
说到最后信封丢了的时候,她有点心虚,声音更小了,眼神也飘忽着不敢看母亲。
张娟靠坐在床头,身上盖着洗得发白的蓝格子被单。
才几天的功夫,她整个人像是又缩水了一圈,脸上的皮肉松弛地耷拉着,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下去,浑浊的眼珠没什么神采。
头上的白发像枯草一样,乱糟糟地露在外面。
她听着女儿的话,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松弛的眼皮微微耷拉着,遮住了大半眼睛。
她沉默着,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被角,一下,又一下,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病房里只剩下心电监护仪那单调规律的“嘀、嘀”声。
过了好一会儿,久到马晴以为母亲是不是睡着了,或者压根没听进去。张卷才猛地抬起了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出现了短暂的清明。
“丫头,”她的声音嘶哑,“明天…给我办出院!”“啥?!”马晴她惊得瞪大了眼睛,声音都拔高了,
“妈!你疯了?!你还得打针吃药呢!医生说了还得观察!不行!绝对不行!”她急得直摆手。
母亲这身体,风一吹就能倒,出院?
那不是找死吗?
张娟不耐烦地皱紧了眉头,那沟壑纵横的脸上显出一种近乎蛮横的固执。
“我自己个儿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她喘了口气,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狠劲,“一半时…还死不了!”她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马晴,带着命令的口吻,“听我的!明天…就出院!赶紧的!”
“妈!”马晴还想再劝,急得直跺脚,“你这身子骨…”
“少废话!”她猛地打断她,语气强硬,带着一股子不容反驳的劲儿!
“我说出院就出院!磨叽啥!赶紧去问问护士,明天一早办手续!”她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不想再听任何反对的话。
马晴看着母亲那副油盐不进、铁了心要出院的架势,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她知道她娘的脾气,犟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张娟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点,重新靠回床头。她闭上眼,胸口微微起伏着,像是在积蓄最后一点力气。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一天不如一天,像盏快熬干油的灯。
医院这地方,花钱像流水,还不见得能治好。
她等不起了!
再耗下去,别说弄钱治病养老,恐怕连棺材本都搭进去,最后人财两空!
与其躺在医院里等死,不如趁着还有口气,把该办的事办了!她得回家!
张娟松弛的眼皮掀开一条缝,浑浊的老眼死死地盯着病房惨白的天花板,里面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算计和孤注一掷的狠厉。
下一步…其实这几天她已经想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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