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窈和司尧并肩站在一起时,由第三个人的目光看来,一眼便知他们身上的衣袍是配套的。
紫衣魔女其实就是紫魔王,魔尊之下的四大元婴大圆满魔王之一,名字叫紫峭。
她昨日才和其他三位魔王一起去魔宫拜见过司尧。哪曾想,今日在这里又见着了,而且还附带一个看起来与司尧关系匪浅的周窈。
紫峭一时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起周窈来。
周窈亦不触她的直白与威势,唇角浅浅一笑,好整以暇地打量回去。
反倒是司尧,丝毫不顾紫峭的看法,再度上前半步,将周窈半护在身后,阻隔了紫峭打量的视线,摆明了不允许周窈受到半点伤害。
“无事便退罢。”
他如此悉心保护的动作,却让紫峭更为好奇,言语更是肆意:“原来尊上数百年来不近女色,喜欢的竟是这款。”
她嘴里说着“这款”,目光仍然大胆地打量周窈没有被司尧遮挡住的那半边身体,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掩唇轻笑起来:“早知尊上非一般男魔可比,却原来在男女一事上,尊上亦是怜香惜玉的。”
身上没有修为的周窈,如此一个照面之下直接被她视为需要被“怜惜”的弱者了。
然而片刻后,她又目光微凝,直接叫破:“不对,她不是魔修!”
司尧再容不得她如此放肆,保护好周窈的同时,化神威压猛地朝紫峭倾泻而去。
纯粹力量上的差距让紫峭终于收敛了些,也勾起了从前某些可怕的记忆,于是立刻停止先前那种作死行为,敛容肃目一下转变为规规矩矩的下属模样。
识时务者为俊杰,能屈能伸方是生存之道,走到四大魔王这种位置,紫峭深谙此理。
“尊上与这位贵客可还有哪些地方想去,本王可代为引路。”
司尧完全不想自己与周窈的二人世界被破坏,电光火石之间凝气为针,带着不容反抗的威势强行打入紫峭筋脉之中,瞬间使得紫峭面色扭曲,仿佛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小惩大诫,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想来紫魔你应该知道。”
“属下逾矩,尊上恕罪。”被警告过以后,紫峭立刻乖顺得有些像长影在司尧跟前的样子了。
“附魔针一月自消,你当知晓,允你回去闭门,若敢再犯……”
司尧凤眸微眯,未尽的内容已是尽在不言中,没有把话说完,纯粹是不想在周窈面前表现出自己狠毒的一面。
紫峭闻言面色惨败地打了个颤,卷起一团紫色魔气灰溜溜走了。
等到天际那团紫色魔气失了踪影,周窈才悠悠开口:“所以,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司尧转过身来,迎面对上一双含着思量之色的眸子,心下顿时升起几分慌乱。
片刻后他定定心神,脸上重新露出宠溺包容:“可是不喜我方才那种样子?你放心,对你,我永远不会那样。”同时,暗暗告诫自己下回不许在她面前行事太过无忌。
对此周窈不置可否,拇指摸了摸下巴,索性屈膝往草地上一坐,仰头招呼:“记得你笛子吹得不错,可愿为我吹奏一曲?”
这岂有不愿意的,司尧恨不得满足她任何愿望。
于是取出在人界曾用过的那杆碧玉横笛架在唇边,目光深深凝视住周窈侧脸,悠扬的乐曲随着笛膜振动,飘进周窈耳中,也飘散在这魔界难得的好山好水之间。
周窈阖上眸子听了一会儿,仰面躺下来,以天为盖,以地为庐,以臂为枕。
等到司尧一曲终了,她已经伴着笛音睡了过去,侧脸抵在初生的小草嫩芽上,叫司尧看得心都要化了。
不想吵醒周窈,司尧悄无声息地在她身边坐下,轻轻将她的脑袋搬到自己大腿上,让她枕得更舒服些,又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条柔软犹如蝉翼的薄被,极是轻柔地为她盖在身上。
然后,就这么低着头,定定地凝视她的脸颊,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好像要把过去几百年没有她的空白全部弥补回来。
这一睡,又是一整日功夫。
周窈仿佛是掐着点儿醒过来的,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躺到司尧大腿上,也不见恼,睡眼惺忪地揉揉眼睛,随意问道:“什么时辰了?”
司尧勾着唇,柔柔答道:“酉时了。”
她微讶:“我竟睡了这么久,怎么不叫醒我?”
“左右无事,你睡多久都无妨。”
他生着一张冷峻的面孔,却说着这样宠溺到没有原则的话,周窈看在眼中,平生一种浓浓的割裂感。
心下微哂,眨了眨眼,却笑问:“被我枕了这么久,你这腿该麻了吧。”
她不说还不觉得,被她这么一说,司尧才真切地感觉到自己被她枕着的这条腿确实又酸又麻,他低低地“嘶”了一声,面上不见没有半分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