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聚在一起,有个领头的,让我觉得安心。他们互相打探着来历和遇到的事情,唏嘘侥幸的安定。
地上有尸体,有人,有不是人的,我没有踩到任何断肢,我觉得要好起来了。
爆炸了。
红色的,热气吹到我们这里,好烫。一栋大楼消失。
天上的火球砸到地上,电线坏了,灯暗下来。我知道那不是人类能做出来的事情了,至少不是我所知的【人类】。
有别的东西在这里作祟,不知涩谷的外面是否还是人间。
但我不敢回头,不想多看撕裂的大地和唯一的光源岩浆一眼。之前聊过天的小哥在叫我,这种情况下亲戚朋友是最好开头的话题,他也有个妹妹。
生活太好了父母就光想着生了……我猜的。
身后有东西追,人就走得快,这一出一来,大家赶路的积极性都提高了不少,我们最后……我们最后去了地下。
心情从惊悚弹到安定,伸手不见五指的室内通道也抚平了心脏被火焰砸出的沟壑。
也许在这里比在外头好。
还没有过很久,楼就塌了,那里竟然起风了,很黑,然后是类似于钢琴线或者是激光在扫射,和我讲话的人血溅到了我身上,热的,这种感觉一下就知道是血。
今晚见到的血已经够多,然后是什么倒在了我的腿上。
是他的腿。
他叫了两句就死了。
大家沸腾了,所有人都尖叫,就像把鲜鱼丢进油锅里。死的死了,活的还在跳,血和鱼鳞和炸开的皮裹着油乱飞。
我不知道到底是谁要做这些事情害我们,一直没见到那个出手伤人的家伙。
我没事,跑到前面去看那个领队的人,他断了一只胳膊,他有那种很……很神奇的能力。
他不能死,如果他死了,我觉得我也会死,我觉得我们所有人都命悬一线,线可以在他的
手上。
他的手……他的手断了,大半条手臂断掉了,你知道她们推荐我,不能这样横着切花的根系,抱歉,我是在说花艺,因为横着切面很小,不方便根系吸水。要竖着,斜切,这样花开得好。
他的手臂就是这样断的。
他也在流血,我求他,求他不要死,所有人都在发狂,有石头砸在人身上,我……他们就不能安静一点吗?
我害怕那个人听不见我说话,我害怕他也死掉了。
我跪在地上,上面有碎石头,膝盖很疼,我不敢摸他,害怕摸不到脉搏,但我后来托着他的下巴,我去听他的呼吸声,我找到他的耳朵,我求他跟我说话。如果缺少主心骨是那样让我头昏脑热,让我也像那种会被鲜血激发狂性的动物,那我甚至愿意用我的命换他的。如果生命不必自己来负责,也就不会感受到那种惊慌了吧?
他说“请找到我的扩音喇叭。”的时候我就不害怕了,那里很黑,很黑,但我……我并不怕黑。
摸寻的时候,我碰到了他的伤口,对啊,既然那么黑,我是如何知道他的创伤是斜切的
我碰到了,切口漂亮得像石头,只流了一滩血,我还想再多碰几下,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刀锋能造成这样的割伤。
后来他让我们“安静”,我们就……
“够了!”跪在地上的虎杖悠仁抬头,他激愤疲惫又后继无力,气短得比浮舟还像活不长。
他捶打地面,锤出蛛网的裂纹,绝望悲号,只有浮舟一个人听见:“都是我的错!求你不要说——”
话语至此,接下来以眼泪的形式流出体外。
浮舟听得出来虎杖伤心了,但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反应。
也许应该告诉他不是这样吧?发生了这些事情和他们有什么关系?是计划人与执行人的恶行。
但浮舟只觉得空洞,正确与错误,正义和邪恶溶解成分子和原子的大小,在空气里,呼吸里,血里,但她再也不能感知到它们了,她无暇在乎虎杖悠仁在崩溃什么。
她知道的是:
1、有不幸的事情正在发生;
2、她在解离,这很好,因为人看待别人的不幸一般都不会当真。不会当真就不会影响自己的冷静;
3、那个男孩,身上穿着和虎杖悠仁还有今天下午的其他两个学生相同的校服;
4、虎杖悠仁身有过人的体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