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安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他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紧抿着唇,没有说话。这种被包围、被恶意浸透的感觉,如同梦魇重演。
“听说你以前在初中……玩得挺开啊?”另一个男生凑得更近,声音压低,带着猥琐的笑意,吐出几个极其不堪的词语,正是经过白枫“加工”后,关于今安被送入戒同所等经历的扭曲版本。
这些话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入今安最深的伤疤。他的脸色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握拍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关节泛白,微微颤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几乎要站立不住。那些他拼命想要遗忘、想要埋葬的过去,带着腐烂的恶臭,再次将他拖入冰冷的深渊。
污言秽语如同脏水般泼洒过来。那些关于他过往的、被扭曲的只言片语,试图刺穿他的耳膜。
今安的身体在最初听到那些词语时,确实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脸色也微微发白。那是身体对恶意最本能的反应。但很快,那抹苍白就被一种极致的冷静所取代。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几张带着恶意的脸,最后定格在为首的邵”云节身上。
他的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哀求,甚至没有明显的愤怒,只有一种近乎审视的冰冷。这种眼神让邵云节莫名地感到一丝不适,仿佛自己才是那个被剥光了审视的小丑。
“说完了?”今安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与现场氛围格格不入的平静,“如果这就是你们全部的能耐,那可以滚了。”
邵云节被他的态度激怒了,上前一步,几乎贴到今安面前,唾沫星子几乎溅到他脸上:“操!你他妈装什么清高!一个被……”
他的话没说完。
今安没有后退,他甚至向前微微倾身,拉近了两人之间本就危险的距离。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刺入邵云节眼中,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你可以试试动手。”他的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看看最后躺下的是谁。我或许打不过你们所有人,但拉一个垫背的,足够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邵云节身后那几个有些色厉内荏的跟班,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或者,你们可以一起上。我不介意把事情闹大,反正……”他意有所指地停顿了一下,“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这一刻,他身上散发出的不是弱者的气息,而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准备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冰冷的疯狂。他不是在虚张声势,邵云节能感觉到,他是认真的。这个认知让邵云节心里猛地一悸,那股欺软怕硬的怂恿瞬间熄了大半。他身后的几人也被今安这反常的强硬震慑住,一时不敢妄动。
场面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持。邵云节骑虎难下,动手,怕真被这不要命的缠上;不动手,面子上又过不去。
而与此同时,季予时运着球,动作看似流畅,心却微微提了起来。他看到了今安瞬间绷直的脊背和苍白的侧脸。他能想象到邵云节那伙人嘴里会吐出怎样肮脏的词语。
白枫在场上,显得有些兴奋,跑位都积极了不少,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徐楚默察觉到季予时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传球给他时喊了一声:“予时,专注点!”
季予时“嗯”了一声,接过球,却没有立刻进攻,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飘向羽毛球场地。他看到今安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那是一种他曾在医院里见过的、濒临崩溃的征兆。
胸腔里那股被强行压下的烦躁再次升腾,夹杂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焦灼。
就在这时,邵云节旁边的一个男生,似乎觉得言语刺激还不够,伸出手,想去拉扯今安的球拍,动作带着明显的侮辱性。
就是这一个动作,像是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季予时一直压抑的情绪!
“砰!”
一声巨响在篮球场上炸开!
所有人都惊呆了。只见季予时毫无预兆地将手中的篮球狠狠砸向地面!篮球以惊人的力道弹起。
下一秒,在徐楚默错愕的“予时你去哪?!”的惊呼声中,在白枫阴谋得逞般的目光注视下,季予时像一头被激怒的猎豹,猛地推开挡路的贺洛,以一种近乎狂暴的速度,径直冲向了羽毛球场地!
他快得带起了一阵风,眼神阴鸷得吓人。
羽毛球场地这边,邵云节的手还没碰到今安的球拍,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僵在半空。他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清来人,就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攥住了他伸出的那只手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啊!”邵云节痛呼一声,惊恐地回头,对上了季予时那双仿佛凝结着暴风雪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