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棠要挺身而出,为她辩解,莳栖桐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默不作声。示敌以弱,才能诱其自寻死路。
虽然宋棠已与这人断绝关系,但她的户籍却还在这人名下。若想真正自由,还需将户籍迁出。虽然莳栖桐自己也有其他方法迁出户籍,但由这人亲自迁出,能永绝后患,是最为保险的方法。正好这人找上来了,可借此时机,一并解决此事。
壮汉这人蛮横惯了,他只想要获得利益,没注意到今日无人附和他,也没看到莳栖桐衣上锦丝随光换色,更没看到莳栖桐腰间价值连城的珠玉。
这么多并不隐秘的细节,都在昭示着他莳栖桐并非是任人拿捏之辈,他却还想从莳栖桐手中获取好处。不知是贪心蒙蔽了双眼,还是他本就是蠢笨?
壮汉仗着自己声音大,大声怒吼,试图惊吓头戴幕篱,看着柔弱的莳栖桐,“你凭什么拐骗棠儿,今日你不给个说法,我绝不让你好过!”
壮汉脸上的横肉在目光中泛着油腻的光芒,令莳栖桐不禁皱了皱眉头。
莳栖桐轻笑一声,细声询问,“哦?你想要什么说法?”
听莳栖桐声音弱了下来,他以为自己唬住了莳栖桐,壮汉得逞一笑,蛮横道,“你把棠儿偷走的那二十两归还于我,我就放任棠儿随你离开。”
莳栖桐还未继续引壮汉上当,宋棠倒先看不下去了,她看不得这男人在她面前欺负莳栖桐,所以她克服了恐惧,大声反驳道,“伯父,我没拿就是没拿!再说,家中哪里有那么多钱?”
被宋棠这般驳斥,壮汉感觉被人落了面子,心中瞬间涌起一股无名火,他冷眉竖眼地瞪着宋棠,怒斥道,“小丫头片子,给我闭嘴!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再说,你一个小孩,能明白什么道理?”
他回头对众人解释道,“棠儿一个孩子,被这女人摄取心智,说的话,做不得数,大家莫要听信。”
说罢,他就要伸手拉过宋棠。
莳栖桐怎会让他得逞,她后退一步,将宋棠护在怀里,“哎,你自己说过,阿棠一个小孩,说话做不得数,那你现在慌什么?莫非,是做贼心虚?”
莳栖桐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细听下来,还有几分嘲讽。
壮汉的面子哪挂得住,他抬手便要从莳栖桐手中抢夺宋棠,眼见手就要接触到宋棠,却不料莳栖桐又轻松躲开。
他不由得正视起莳栖桐,眼前的女人一身华服,容貌尽数藏于层层叠叠的幕篱之下,看不真切。
他视线下移,恰好看见莳栖桐为护住宋棠而露出的手臂,手臂肌肉线条流畅,看着就结实有力,而令他更心惊的,是莳栖桐虎口的厚厚的茧,虽然他没见过刀尖舔血的刺客,但他知道,这非常年手握刀剑无法磨出。
他怎么就招惹了这样一个人?他只想骗点钱财,可不想丢掉小命。但眼下已然招惹,他没了退路,只能尽量不惹起她的怒火,“你……你……你给我十两银钱,我就帮你将宋棠的户籍迁出。”
莳栖桐还未使计,便听到这壮汉声音颤抖,语气也含带祈求。
她正要速速解决,好赶回越宁,如此识时务也好,倒不用她再用其他手段。
但宋桐可不能白白被他欺负,莳栖桐低声一笑,“你说什么?你说你拿了十两银钱?冤枉宋棠了?”
“你!莫要欺人太……”壮汉怒吼一声,正要发火,但看到莳栖桐不急不慢地从头上取下一根发钗,她手指翻转间,锋利的钗尾对上他的方向,那道锋利的光芒划过他的眼睛时,他立即老实。
他先回头让众人散去,“大家都散了吧,误会一场。”见几人还欲待在原位看热闹,他怒吼一声,“老子让你们都散了!”
谁都不想招惹这疯子,人群瞬间作鸟散,他们手脚麻利,跑得飞快,好像晚了一步就会被这壮汉缠上。
见人尽数散去,壮汉站在原地,迟疑许久,还是走到宋棠面前,咬着牙认错,“棠儿能否原谅伯父,先前是我不对。”
宋棠正要回应,莳栖桐率先开口,“没有诚意,你先前声音不是很大吗?现在是哑了?还有,你这是认错的态度吗?”
壮汉深深吸了几口气,嘴角扯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轻咳几声试图让声音柔和下来,扬声道,“是我推倒母亲,是我欺负棠儿,更是我拿走银子。”
说罢,他看向宋棠,拱手一礼,“这些都是伯父不对,恳请棠儿原谅。”
宋棠转过头去,眼角泪水滑落,“伯父做了什么,自己心知便好,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
说罢,她伏在莳栖桐怀中,低声啜泣。或许是在哭曾经被虐待的自己,或许是在哭自己轻易原谅恶人,又或许,是喜极而泣,为自己重获新生。
莳栖桐递给壮汉三枚银锭,“从此,你与她,再无关系。”
壮汉欢喜接过,似乎未料到自己还能有这个机遇。这幅贪财的模样,当真令人恶心。但解决这种人,这种方法又最为奏效。
莳栖桐将发钗插回头上,双手抱起宋棠,转身朝村口的骏马走去,她清冷的声线落入壮汉耳中,“明日,将阿棠的户籍送到明光门,否则……”
壮汉连忙谄媚应和,“是是是,贵人之令,小人不敢不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