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博远一路健步如飞,官舍的人认出他来,欲上前行礼问安,还不待说话,彦大人就掠影而去。
这是遇到什么事儿了,素来四平八稳,遇事不急不缓的彦大人也有如此仓促的时候,仆役心下暗暗吃惊。
不过一恍惚的工夫,后头又来一人,他认出是衙上大人,上前见礼问好。
将彦博远从外头叫回的那名官员追得急喘气,见他上前,赶忙开口:“快,快给我倒盏茶来。”
彦博远腿忒长,他在后面脚都要跑出残影了才将将追上。
他夫郎又不会凭空消失,当真是……
那官员摇头失笑,喝了口茶半歇着脚慢慢踱去前厅,他去寻人前还没见到云渝,心下好奇起来,彦博远的夫郎是何等人物,将他喜成这样,是半点也等不及。
此时待客厅中,云渝正坐首位,刚抿上一口茶水,就见厅外风风火火冲进一大灰球,手里茶盏还未放下,正要仔细端详是为何物,就被团灰壮汉抱了个满怀。
手里茶盏一个没拿稳坠下,被彦博远眼疾手快稳稳托住。
把茶盏随意往桌上一放,嘴巴就跟开闸门一样,呼啦啦叭叭个不停,有数不尽的问题。
“你怎么来这了,就你一个人来的吗,路上可还安全,夫郎瘦了许多,你让我好好看看你……”
这地勉强还算个大庭广众,彦博远克制住激动的心情,浅抱了一下云渝后就退开,抓着夫郎的小手不放,眼里只剩云渝,既疼惜又含思念与惊喜,心中五味杂陈,眼眶湿热,比云渝这个历经万难而来的人还激动。
云渝也在望着彦博远,一丝一毫地细细端详,他眼不错地掏出帕子,“跑得这般急,头上都是汗,我给你擦擦。”
彦博远微弯下。身将脸送到云渝手中,享受着久违的亲昵。
之前的官员现在才跨入院门,远远见到一个哥儿,比彦博远矮小半个头的模样,正捻着帕子替彦博远擦汗,知是夫夫二人久未相见定有许多贴己话要说,便也收了好奇心,给侍立门外的一干仆役使了个眼色,带着人识相离去,将此地留给厅中二人。
官员走在前头啧啧称奇,跟在后面的仆役互相看着抿嘴偷笑。
适才彦博远话痨的模样他们都听了见了,这和他平日形象严重不符,给众人一个大冲击,接下来几日闲聊唠嗑时候的话题跑不了是关于他们的。
……
“我是跟着骠骑将军押运赈灾粮的队伍来的,路上遇到刺客截杀将军,将军只能改路先行来了这,再过几日大部队差不多能到了,圣人亲命你赈灾,到时候还要和将军一块主理具体事宜……”
云渝将如何来的,以及路上遇到的事儿一股脑说出,听得彦博远频频蹙眉。
好端端的怎就遇到了刺客,彦博远问:“你可有受伤?”
“将军一路照顾着我,只路上走得累了些,没受伤。”
“说起他来,我倒是想问你一问,你和他以前认识?是否有些渊源,一路上他提到你的时候颇为熟稔。”
彦博远带着云渝往自己住处去,彦博远没来得及洗手,黑黢黢的,用帕子抹了还有些脏污,云渝不嫌弃的任由他抓着,给自己白皙的手上留下道道污痕。
彦博远宁肯染脏夫郎的手,也不愿意放开。
“骠骑将军?建宁郡君?”彦博远一下将人对上,有些疑惑,“不曾接触过,你再细细和我说说他提起我的样子,许是从别人那听说过我。”
云渝摇头,“看他神色不像,对了,他还说你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我问他也并不明说,只让我来问你,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当真不认识?”
建宁郡君一个武官,他一个翰林文官,因为品级不够,他连上朝都轮不到,平日里也没机会见到,哪里能认识他去。
彦博远唯一能想到的交集,也就是上辈子的时候。
论起这个,他心下有些惊惧。
他前世并未见过郡君,但郡君之死可是他一手谋划的。
要说熟悉确实熟悉,关系还不浅。
普普通通不死不休的政敌关系。
他想起这两世不同之处的起始,就是从建宁郡君撞见江县难民暴动起,心下有个猜测。
莫非建宁郡君同他一样也是重生之人,占据了先机,特意去江县将此事捅到皇帝面前,折损安王势力。
细数之后的桩桩件件,样样都有建宁郡君的影子。
前世他与郡君势不两立,更是他之死的罪魁祸首,今世他没入萧家反倒是入了裴家,一时同郡君成了一伙的,他没来找他索命,也许是不知道他也是重生之人,或是觉得现在他没有威胁,可堪一用……
彦博远压下心中的猜测,不露声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下情况不明,不能让云渝跟着他一块担惊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