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第二页、第三页,无数普通人守护记忆的瞬间接连闪现。
原来,《众生命簿》真正记载的,不只是死者之名,更是生者之心。
当翻至最后一页时,一行新字浮现:
>“守碑者万千,唯心诚者为真。
>名可消,形可灭,
>唯忆不亡,
>方为永生。”
陈七转身,面向众人,声音平静却穿透时空:“从今日起,不再有‘承罪司’,不再有‘讳档阁’。每一个愿意记住的人,都是守碑人。每一颗不忘的心,都是忆碑。”
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哭泣。
就在此刻,现实世界中,全国各地忆碑同时绽放光芒。那些曾经消失的名字彻底稳固,再也无法被抹去。更有奇迹发生:某些早已失传的姓氏家族,竟因后代子孙坚持申报祖先功绩,得以重新载入族谱;一些偏远村落自发组织“忆会”,每月集会一次,轮流讲述先辈故事;甚至连街头说书人也开始添讲“拾忆传奇”,听众每每泪下。
而最令人动容的是,在西北某小学课堂上,老师提问:“你们长大后想做什么?”
一个小男孩站起来,认真地说:“我想当守碑人。”
全班寂静,继而掌声雷动。
多年以后,人们才得知,那天陈七并未离开倒影城。他在命簿末页留下了自己的名字??短短两字:陈七。
然后,他走进祭坛中央的一道光柱,身影渐渐淡去。
有人说,他化作了风,继续巡行边关;有人说,他成了蓝莲的根,滋养着每一片花瓣;还有人说,每逢清明雨落,若仔细倾听,总能在风中听到一声轻唤:“别忘了我们。”
但他真正的踪迹,再无人知晓。
唯有那柄铁铲,被供奉在归语村新建的忆堂中央。铲身上刻着一行小字,据说是陈七亲手所书:
**“我不求人记我,只愿我记之人,永不被忘。”**
岁月流转,王朝更迭。
后来的新帝登基第一件事,便是亲赴忆堂祭拜,并宣布每年春分设为“铭心节”,全国放假一日,专用于追思先烈、整理家史、诵读《守心录》。
又过了百年,一位考古学者在发掘万忆塔地基时,意外发现密室底层另有暗格。打开后,仅存一卷竹简,内容竟是陈七毕生行走边关所记下的所有名字??整整七十三万八千六百二十一人,一字不差,一笔不懈。
竹简末尾附言:
>“阿音走后,我知一人之力难挽长夜。
>但我仍愿做那点灯者,哪怕光微如萤。
>因为只要有人看见光,
>就不会甘于黑暗。”
学者读毕,伏地痛哭。
当晚,全国忆碑无火自燃,火焰呈碧蓝色,持续整整一夜。翌日清晨,人们发现每块石碑底部,悄然生长出一朵蓝莲。
从此以后,世人相信:
只要还有人愿意记住,
那些逝去的灵魂,
就从未真正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