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影早就得了祁纫夏的交待,往关着门的办公室里看了眼,“抱歉,谈总,我们祁总正在开会,不方便接听您的电话。如果您有着急的事情,不如先告诉我,等到会后,我再转告给她。”
谈铮似乎早有预料,并不惊讶,紧接着就说:“事情非常重要,相比于由别人来转告,我更希望当面和她商量。不知道能不能帮忙安排时间?”
程影:“麻烦您稍等,祁总开完会之后,我会把您的意思转达她,再给您回电。”
“好的,我等你回音。”
放下电话,程影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敲开了祁纫夏办公室的门。
“祁总,思博的谈总打电话过来,说想约您见面。”
祁纫夏盯着电脑上的报表,头也不抬:“答应他。”
“时间定在?”
“最晚明天,”祁纫夏说,“记得提醒他,逾期不候。”
*
翌日走进新远大厦时,谈铮难免生出些许恍惚。
历经了祁建洲执掌的二十几年,这里的空气里,竟还弥漫着欣欣向荣的朝气,毫无盛极而衰的意思。
两相对比之下,自己困境愈发像脱身不得的泥潭沼泽。而曾几何时,他也盼望着思博,能在他的手下走得更远。
进入祁纫夏的办公室前,谈铮习惯性地整了整衣领。
他预见到今天的谈话不会太顺利,但刻入骨子的礼仪和风度,不容许他在这种时候显出分毫的狼狈。
谈铮原本以为,祁纫夏这会儿应该还在忙工作,已经做好了坐几分钟冷板凳的心理准备。谁知,他刚走进去,就闻到了一阵极其浓郁的咖啡香气。
——她居然在做手冲咖啡。
手冲壶嘴细长而弯曲,浇出来的水流很稳定,徐徐地一圈圈打转,浸透热水的咖啡粉冒出丰盈的气泡,深棕色的咖啡液顺着滤纸缓缓淌下,注入杯中。
“你来了,”祁纫夏瞥了他一眼,随手往往沙发一指,“坐吧。”
头一次见她以这种身份和自己说话,谈铮竟有些不自在。但想到此行目的,他又不得不逼着自己保持住耐心,拂了拂衣角,落座。
“程影做意式咖啡很在行,不过我也喜欢偶尔试点别的,”祁纫夏拿着一个木质托盘走过来,杯中液体随着步幅轻轻摇晃,“瑰夏,尝尝?”
谈铮拿不准她的意图,只是看见托盘里正好放着两个玻璃杯,感觉自己不该拒绝。
“谢谢。”他略微点了点头致意。
咖啡入口,竟然带了几丝清新的花果香气,淡淡的甜感在舌尖弥漫开,宛如嚼碎的浆果。
祁纫夏静静看着谈铮喝了大半,忽而微笑:“你还真不怕我给你下药。”
谈铮捏着玻璃杯的的手指僵了僵,本能地抬眼,攫住祁纫夏的视线。
“……你真信啊,”祁纫夏收了笑,淡淡说道,“开玩笑的。”
她这时才给另一只空杯也倒了咖啡,慢条斯理地品尝风味。
谈铮知道自己被戏耍,下颌线紧了紧,险些就想拂袖而去。但顾着彼此最后的体面,他终是忍了回去,强迫自己静下心。
他从随身带的文件夹里拿出一页薄薄的纸,递给祁纫夏:“账单我带过来了,你抽空核对一下。上次的事故,是我的疏忽,如果给你这段时间的出行造成了不便,我很抱歉。”
祁纫夏接过,看也没看,随手放在了桌上。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她稀奇道,“直接寄到公司就是了,何必亲自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