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茸就躺在他手心,新鲜的,带着一股泥土气息。
“你早起就是为了摘这个?”陈如故从他手中拿过松茸,端详,资源被开发殆尽,这座山已经很少再见松茸的影子了。
顾山行摇头,山风掀起或浓或薄的雾,世界好似陷入虚无。“碰巧遇到。”
陈如故捻着松茸玩儿,马上过季了,下次再见到新鲜松茸就不知什么时候了。顾山行瞥见他勾下的一段脖颈,莹莹的白,不止这段颈,他全身都有这般白。顾山行视线从他脖子移向发旋,他有一绺翘起的头发,顾山行伸手帮他捋平。他被顾山行捋的抬起了头,推心置腹后的第一个对视,顾山行黢黑眼眸像黑色棋子,正中他天元。他心脏紧一下,跟着被顾山行握住后颈,硬茧与偏高的体温怎么就像烧到一半的铁,把他灼的头皮发麻,喉结随着滑动。
“想去看看吗?松茸群。”顾山行握他后脖子,拇指压在脆弱的动脉,情涩的抚摸,自持的表情又显得道貌岸然。
陈如故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艰难点头。
松茸群长在鲜少人踏足的森林深处,蜿蜒崎岖的山路,湿滑的泥,堆叠松软的枯枝败叶,没有给人走的路,所以不知下一秒脚要踏在何处。顾山行走在前,陈如故跟着他,不知深浅的放松警惕,等脚下一滑,猛然惊呼着被顾山行捞住了腰。
顾山行拦腰的铁臂勒的陈如故倒吸一口凉气,断断续续道:“哥哥,我的…胃。”
“好疼。”
顾山行又去给他揉勒疼的胃,有力的手掌搓麻他的皮肤,浑身上下的血液几乎要往一处涌。他忙止住顾山行的手,不迭声道:“好了,不疼了。”
顾山行扫他两眼,如有实质的目光似乎要把他盯穿,他很快败下阵来,撇过头,垂落的手掌却被握住。顾山行牵他的手,走入白如烟的浓雾中。
林间有松鼠窜过的窸窣声,顾山行牢牢握住他瘦长的手,踩断一根根的残枝,在交错的草叶下,给他指那暗藏的松茸群。
它们正安安静静的呼吸,陈如故同顾山行蹲下,并不采,而是纯粹的凝望它们的生长。
“很乖。”顾山行视线落在松茸群上,用一种柔和的目光,注视着他发现的这个松茸群。是他的,因为他发现了所以就是他的。
陈如故默不作声地去勾他小指,扯一扯,像拉钩。顾山行视线就被他扯回来,沾着蒙蒙雾气的低沉视线,锁定抱膝蜷缩成一小团的陈如故。陈如故就像他的松茸群一样乖。
他伸手,陈如故把手覆上来,他于是摇头,觑见陈如故困惑的表情,思索半天,把脸埋了进来。他的一只手掌,能托住陈如故大半张脸。
撒娇气。顾山行曲指,抬他下巴,长指和粗糙骨节一道探进他口腔,掠过他舌头,又去摸他的智齿。
陈如故兜不住口涎地被他检查智齿,留不住最后的体面,嘴角溢出口水。脸霎时红了个透彻。
“这颗长得有点歪。”顾山行似乎真检查出了这颗智齿的不合格,“之前那颗是碰到牙神经才拔的?”
陈如故被压住舌头说不出话,只能点头。顾山行临了摸了摸那颗咯人的智齿,抽手,顺势用掌心给陈如故擦了嘴巴。
林间雾薄上几分,顾山行抬头,看到雾霭笼罩下的褐色杉木,直直耸入云天。一处秘境,他把瞭望的视线放回到陈如故身上,陈如故打了个战栗,问:“怎么了?”
顾山行靠近他,被放慢的步调和直勾勾的视线,让陈如故有种被围猎的错觉,宽肩和笔挺的身躯骤然压向他,他就被囚于杉木与顾山行胸膛之间。
“陈如故,你昨天哭的好可怜,连话都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