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遮未掩,许是因着过分漂亮白皙的身体,倒显得那红痕愈发狰狞艳丽。
江让不自觉恍神,手上的力道便也加重了。
“嘶——”一阵低低的吸气声后,红衣青年的声音显出几分颤意微抖的轻斥道:“你能不能轻点,你们剑修怎么这样粗鲁——”
江让手上动作下意识放轻,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道:“罗洇春,你怎么不说是你们丹修太娇气了。”
眼见两人就要争吵起来,一道轻轻踩碎枯枝的步声顿在了不远处。
江让嘴上话音未落,下意识警觉地扫眼过去,一瞬间愣了愣。
他看到的不是旁人,正是一身月白长袍,鸦黑长发以白绸半束垂地,身姿清雅、巍峨如玉山将崩的男人。
男人霁月风光、及步而来,衣袍翩飞,如仙人崩散仙解时飘散的羽蝶。
江让还未来得及回神,便觉察到身前的青年立刻不顾伤口的药物裹紧了长衫,简直像是什么不能轻易让人看到身体的良家妇男一般。
“方知仙尊要来,弟子失礼了。”罗洇春微微垂头,难得显出几分在长辈面前的不安来。
江让倒是没那么拘束,他随手拍了拍手上的膏药,未拍干净的便随意抹在身上了,一副随性又不羁的模样。
青年起身,轻快地行至谢灵奉身畔,长吁短叹的夸张道:“师尊,你可算来了,我都要以为自己见不到你了。”
昆玉仙尊蹙眉,微微抬手,清浅的语气带着温和与持重的责备道:“莫要胡说。”
这般的语气便是有些不悦了。
江让一瞬间了然,再不敢作乱了,只乖巧地将自己那双脏污了的手掌递了过去。
眉目如画的男人手持一块白色方绢,低眉轻而细致地擦拭了起来。
他看上去十分专注,像是在擦拭徒儿那腕上的膏药,又像是出于某种长辈的忧心和不满,在擦拭孩子过于早熟、偷尝的禁果。
师徒二人皆似是忘却了他们间的第三人一般。
罗洇春被忽视了个彻底,心中自然不悦,或许是情绪使然,他越看眼前这对师徒便越是觉得怪异。
哪有师尊对徒弟这般细致操心的?普天之下,他就从未见过这般怪异亲密的师徒相处方式。
江让和谢灵奉二人这般倒不像是师徒了,说是夫妻也不为过。
突然蹦出来的诡异念头令罗洇春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只道自己许是昨日受了太大刺激,所以才会如此胡思乱想。
师徒与父子、母子无异,普天之下,有谁会对自己的父母、对自己的孩子动那等背德乱伦的念想呢?
这等脏事若是发生了,那悖德之人便会是被全修真界唾弃嫌恶的存在。
……
江让与罗洇春是被昆玉仙尊一同带回的太初宗。
罗小少爷方才回了太初地界,便有无数讨好之人围绕上来,江让也不遑多让,但碍于昆玉仙尊在其左右,那些师兄妹便也不敢太过放肆上前。
离开之前,罗洇春一张精巧美丽的狐面微垂,他压着嗓子,难得在众人面前缓声细语的对江让道:“其余欠你的丹药我过两日便送来给你,总之、总之你记着莫要对外胡说。”
江让眯了眯眼,笑道:“这是自然。”
罗洇春这才半信半疑、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两人如今看似气氛正好,但落在旁人眼中简直如撞了鬼一般的惊悚。
穿着蓝衣的师妹对旁边的师弟使使眼色,小声道:“罗师兄不是向来同江师兄不对付吗?今日这?”
旁边那师弟蹙眉,也颇有些不解。
那蓝衣师妹迟疑道:“据说罗师兄此番落难是被江师兄所救,所以时隔多年,他们终于冰释前嫌了?但我怎么瞧着罗师兄对着江师兄脸红了呢?对了,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咚——”蓝衣师妹一个暴栗敲上那师弟的脑袋道:“你小子是话本看多了吧!”
师弟却捂住脑袋龇牙咧嘴,小声嘟囔道:“本来就是啊,话本里都是这样说的。而且罗师兄那副情态简直就像是被疼爱过了一样,江师兄倒是游刃有余……”
蓝衣师妹摇头道:“没救了没救了,又是一个被话本荼毒心智的可怜孩子。”
“你说这两人能在一起,还不如说我未来会是修真界降世的大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