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我把话说这么明白,啧——”常愿好吸一口气,“他们要是知道我是你妈,你演得不好的话,他们说你的时候就该连我一起说了。”
不给程简一点拒绝的机会,常愿好从他手里抢过那杯稍凉的咖啡,又调过身去朝向更多的人,刻意说得大声让人都听见:“这咖啡真不错呢,谢谢。”
出门在外,不仅女朋友不能认,连自己的妈也不能认。
顶流的地下男友不好当,舞蹈家的儿子也不好当。
程简看着常愿好女士笑盈盈的侧脸,难言的惆怅在心中翻涌,最后只能仰天长叹一口气。
余音换了一套更显稚嫩的裙装坐在檐下的长凳上,认真摆弄相机,完全没注意听乐文夏说的话,等程简走到她膝盖前时她才反应过来,慌忙把相机合起收进包里。
她抬头看他,从他的表情确定他没有看见相机里的内容,才放心问:“要搭词吗?”
程简看出她是在为刚才的举动找话题,抬手把垂在耳前的长发往后拨,在长凳的另一端坐下。
这长凳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两个人是左肩挨着右肩,脚尖向着脚尖的距离。
不会太近,不会太远,刚好是可以被人误会是情侣的距离。
程简窃喜着,把杯子拿出来,却又不着急给她,在她伸手的瞬间举高了胳膊,存心要逗她:“这杯子运气好,丢了还能物归原主。”
知道他是故意的,余音非常配合地抬手够了两下。够不着,她索性按住他的肩膀,整个人都往他的方向倾,拿到杯子后坐正:“谢谢你替我保管它。”
程简看她没有要打开杯子的意思,索性帮她拧开杯盖,把向外飘着热气的瓶子放进她手心。
余音扫了一眼周围的人都捧着咖啡杯,理所当然地以为手里的也是咖啡,于是把唇挨着杯沿只是轻抿了一口。
甜味中夹杂着辛辣,味道在舌尖慢慢化开,舌根也因为那股辛辣变烫了许多。
“我这杯咖啡好像坏了。”她不太喜欢这个味道,准备放下杯子。
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情话说给聋子听,得来全都白费功夫。
程简默叹口气,无可奈何道:“有没有可能你这杯本来就不是咖啡。”
余音被他问住,眼神迟疑,“那这是什么?”
“这是姜茶!”
每一个字都加重读音。
余音后知后觉地喝了一口又一口。
程简说:“全部都要喝完,你感冒了。”
距离开拍还有好长一段时间,程简怕她无聊,手指着远处稀疏树杈上的人,感慨道:“你的粉丝好拼。”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余音定睛看了几秒后立刻按下他的手,尖声道:“那是代拍!”
“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拍你的吗?”程简是真的不懂,还对着树的方向笑。
“当然不一样,他们不只拍我的图,还拍我和你,我和别人的图,运气好拍到一些特别好看又少见的图,转眼就能卖几万块。”
“这么赚钱?”程简疑惑的同时也震惊,“我看他们挂在树上有两三个小时了,不危险吗?”
余音无可奈何道:“比起钱来说,他们当然不觉得危险。”
程简从远处收回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神情期盼又怅然:“你以前也这样拍我吗?”
“嗯,不止在树上。”余音眼睛都没眨,“有时候爬栏杆,有时候站房顶,有时候高温,有时候暴雨,总之站姐的工作仅次于野外求生。”
程简眼里的光暗下去,声音也低沉,“为了拍几张照片,真的值吗?”
“假的。”余音想都没想,俏皮一笑,“你的活动都在室内,我说的是我的站姐。”
程简因为百分百相信她的话,在知道她也为了拍照经历过那么多的辛苦时刻,第一反应是替她觉得不值得。他不觉得自己的照片值得她这么费尽心思。
可听她说那些都不是真的,心里居然有些高兴,高兴她没有真的这么辛苦过。
可短暂的高兴后被人捉弄的羞愤心情涌上来,他张开巴掌轻轻推了下她的肩头,咬牙怨道:“你又玩我。”
被他轻轻一推的余音“哎哟”一声,顺势往长凳的最末端歪了歪身子,揉着肩膀。
她不说话,眼底溢出几点泪却让程简慌了神,他开始无措地自言自语:“你真疼啊!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我也没用力啊!”
看程简急得脸颊泛红,余音才收起楚楚可怜的表情,眨着眼睛对他笑:“我演的,不疼。”
外表再美丽温顺的兔子,偶尔也会有心思蔫儿坏的时候,就像她现在。又因为笑起来有酒窝太好看,让人没法儿真生气,还要在心里嘀咕一句:蔫儿坏,但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