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弼伸臂拦住:“一会有辩论赛,我是一辩,必须参加,不能给学校拖后腿。”
天大地大,大不过身体健康。
董只只才不管什么辩论赛,眼下弟弟病情最要紧。
她让陈嘉弼靠在自己身上,喂他吃药:“你有好的身体,才可以做想做的事,给我安分点,好好养病,我一会帮你请假。”
这当口,董只只早把方才的羞怯抛到脑后,顾不得胸口顶着弟弟坚硬的后背,尽管被磨得有些瘙痒,但此时的她心无杂念。
陈嘉弼的确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必须参加这场辩论赛。
本来无所谓,姐姐在台下观摩,意义变得不同。
他要把最好的自己展示出来,让姐姐知道,他已经长大了,是个成年人。
姐姐最爱吹牛,若是赢得话,又可以在几个哥们面前,吹嘘好一阵子。
只要夸他,念着他,心里有他这个弟弟,自己听不听得到,无所谓。
陈嘉弼用力支起身子,伸手拉衣架上的校服,昨晚董只只帮他用电吹风吹干了。
见他这般执着,董只只不好再勉强,陈嘉弼重视学业,有集体荣誉感,是好事,关照他不行别硬撑。
董只只是个追随内心,没有什么逻辑的人,脑筋跟不上他们说的话,前一句还没琢磨明白,正反双方已经就后面的论点,针尖对麦芒,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辩论什么。
董只只唯一看得懂是,陈嘉弼在聚光灯下,八风不动,沉着应对,周遭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他那张惨白的脸上,而坐在对面的对手,眼神回避,甚至不敢正眼看他。
在她眼里的陈嘉弼,整个人发光发亮,像个大明星,深感欣慰。
鼎之的家长会和校园运动会,董只只一次不落。
嘉弼学习成绩好,用不着操心,董只只之前忙着跑代购、面交,很少参与。校园运动会就更别提了,他不爱运动,压根没报项目,总不能去跟他一块给同学发矿泉水。
这是董只只第一次看到陈嘉弼,在众人面前出风头,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陈嘉弼不负众望,利用对方逻辑漏洞,频频发起反击,闲下来,还有空朝台下的董只只张望。
他想好了,等结束,拿到奖杯,要把四叶草项链,挂在奖杯上,一起送给姐姐,感谢她多年来的照顾。
这样既不显得唐突,又能献上自己的心意。
其实董只只单纯听不懂他们在辩论什么,有好几次,陈嘉弼发挥不好,被对方抓住漏洞,幸得二辩及时救场。
作为三辩,杨悦做了充分准备,铆足一股劲,展开反击。
三人协同,北京大学有惊无险成为最终的胜利者,台下掌声一片。
董只只含着热泪,使劲鼓掌。
大的如今有出息,没有辜负她的厚望。
她有种做母亲的心境,看自己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孩子,功成名就,打心底为他高兴。
辩论赛结束,观众有序退场。
陈嘉弼领完奖,拎着水晶奖杯,与对方选手握手。
忽然间,脚下吃软,一头栽倒在地上,“哐当”一声,属于他的那份荣耀的奖杯,落在地上,砸开一个豁口。
董只只箭步冲上去,周围的老师也围拢过来。
他额头滚烫,嘴唇发紫,意识模糊,董只只托起弟弟的脑袋,带着哭腔,歇斯底里大喊:“他发烧了,快喊救护车!”
一顿手忙脚乱,陈嘉弼被送到就近医院。
问题不严重,感冒引起发烧,长时间精神紧张,忽然放松下来,颅内供血不足,有点缺氧,一时昏厥,挂点滴观察一下便好。
有家属在,校方与董只只商议,最后决定由她留下来照顾陈嘉弼,其他人先回。
董只只说不出话,含泪点头。
他在台上倒下的那一刻,董只只眼前一黑,像是天塌了,与鼎之被贾正清打得门牙松动,如出一辙。
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都是她弟弟,董只只这会儿才意识到,嘉弼在她心里的分量,一点都不比鼎之轻。
或许更重,只是她不愿深思。
董只只有份正儿八经的工作,延迟回国,跟莫少楷报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