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连累哥哥被一块痛骂,陈鼎之躲在卧室里,低声哭泣的同时,做下一个无比艰难的抉择。
姐姐告诉过他,男子汉不许哭。
可他不忍心哥哥为自己顶包。
错不在他,自己才是惹姐姐生气的那个。
一连数日,家里现出暴风雨前的宁静与祥和,实则暗潮汹涌。
董只只问不出原因,索性不问。
她脾气就这样,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即便是这样,饭后水果,书包里小零食,早上出门保温杯里的水,一样没落下。
恶人伏法,警报解除。董只只有工作要忙,不去接送。
好几天过去,陈鼎之按时回家。
这事在董只只心里,就算过了。
谁没点小秘密,相比他哥,陈鼎之实在是只善良温顺的小绵羊。
避免与陈嘉弼白板对死,董只只选择去单位坐班,想当客服,出点力。
结果被刘祖全按死在老板椅上:“姑奶奶,你省省,没事追追剧,打打消消乐,别碍事,我就谢天谢地了。”
她脾气臭,一言不合就怼人,好不容易积攒的客户,可不能让她骂跑。
董只只像条咸鱼,躺在椅子上打盹,无事可做,到点下班。
按理说,陈鼎之该到家了。
等了一刻钟,没见人影,董只只打电话过去。
上次胡同被堵之后,董只只给他买了台手机,随身带。
电话关机,微信不回,董只只右眼皮没来由地跳,感觉情况不妙。
问老师,老师说早放学了。
事情没搞清楚,董只只怕乌龙,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匆匆挂断电话,说是人已经回家,搞错了。
等到九点,仍未见到人影,董只只坐不住,单手叉腰,把烟头咬得不成样子,用力吸,火星子都不冒烟,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把气撒在大的头上:“都是你!看个人都看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大的向来省心,这是董只只第一次对他大动肝火。
弟弟走丢,杳无音讯,董只只像个疯婆子,满大街找。
夜里飘起雨,打湿苍白的脸颊,董只只坐在路边嚎啕大哭。
她的亲弟弟,唯一的亲弟弟,走丢了。
董只只蹲在泰兴里门口的老槐树下,冲老天怒吼:“还我弟弟来!”
然而,歇斯底里的咆哮,被雷雨声湮没,上演一出无声的悲剧。
她的喊声,老天爷听不见。
但陈嘉弼听见了。
弟弟走失,他保持头脑清醒,趁董只只在外找人,在卧室翻找一通,尤其是写字台和他的百宝箱。
百宝箱里堆满弟弟喜爱的偶像画报,周边手办,样样价值不菲。
他的零花钱,大多用在这上面,都够买台代步车。
蓦然发现,写字台玻璃下,压了张折叠的小纸条。
骨折严重,修养三个月,尚未痊愈,陈嘉弼用力抬起,使不上力,哐当一声,玻璃碎了一地,满手是血。
他顾不上擦拭血迹,打开纸条,匆匆看一眼,打董只只电话。
董只只疯狂找人,打给刘祖全、彭鹏、梁晓,她认识的人,打了个遍,其他人像大海捞针似的,帮她一起找。
他们清楚,两个弟弟,是董只只的精神支柱,若有闪失,必会彻底把这个刚强的女人,瞬间击垮。
雨夜里,陈嘉弼在窗口望见姐姐孤单落寞的背影,蹲在地上佝偻着腰,雨水将她全身打湿,顺着脸颊落到牛仔裤,在地上蔓延,汇聚成大海,机动车道上的积水,好似一片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