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路边看热闹的络腮胡老板被溅了水,他盯着江溪的脸愣了下,冲着车屁股不满的骂了一句:“没公德心,怎么没把你们一起给抓了!”
李秋白浑然未察,继续开车将江溪送回十二桥,送到后又转头回家。
江溪带着百岁、阿酒进屋,十二桥看到百岁回来,浑身上下都透着喜气,“你回来了,十二桥欢迎你。”
百岁抿着嘴唇,“我只是暂时回来,我还要代公主去看尽天下山河的。”
十二桥诧异的看向江溪,江溪轻轻点头:“到处看看也好,待看累了便回十二桥,十二桥永远在这里等你。”
百岁轻声应好:“我明天一早就出发,我想去看看那条河的发源地。”
“好。”第二天早起,江溪目送百岁离开,还大方的给他五百块以备不时之需,“穷家富路,出去看中好吃的可以买来尝尝,也替公主尝尝各地的美食。”
百岁收下,迎着朝阳向南江方向走去。
待他走远后,原本不想他留下的阿酒心底却空荡荡的,托着腮坐在门口:“他还回来吗?”
“会的。”江溪没说的是,百岁没有带走陶人偶,顶多离开几百公里,过几天应该就回来了。
她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总算是完成一件事了,可以回去睡个回笼觉,但一转身就瞧见折瞻站在檐下,似专门在等她,“有事?”
折瞻蹙起眉心,身上凶煞若隐若现:“何时帮我修复剑刃?”
察觉到凶戾煞气在躁动,江溪默默往后退了两步,她觉得自己要是拒绝,折瞻可能会直接拿剑劈了自己,于是赶紧走进工具房:“我去烧铁水。”
折瞻也跟过来,拉了一张椅子坐在门口,跟盯梢似的,江溪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不用盯着我,我弄好会直接把长剑修复好的。”
折瞻没同意,语气沉硬:“看着你做。”
江溪没好气的说:“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晚一会儿也没事的。”
折瞻抬眼,望向院中的梨树,好半响才回:“我想知道我的过去。”
阿酒、百岁都清楚自己是谁,知道自己为什么存在,而他,除了名字,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想这么糊涂的活着。
第19章如果过去很苦,你还想想起来吗?
折瞻说话的声音很轻,但仍顺着风落进江溪的耳朵里,她拿小坩埚的手顿住半空,他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波澜,但她却能想象到他心底的困惑。
她孤儿出身,也曾好奇过自己原本该是谁,她懂那种困惑,江溪低下头,将小坩埚放入电熔炉里,往里面放上几块修补材料,插上电源后默默把档位调到最高,温度升起,热意蹭蹭的往上窜:“等它融化就为你修复。”
折瞻按捺下情绪,应了一声好。
电熔炉的温度很高,坐在旁边有些热,江溪拿起竹编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风,余光看向门口的折瞻,他还望着外间那棵梨树:“折瞻,你为什么总看那一棵梨树?”
折瞻也不知道,只是情不自禁的去看,或许以前见过?
看他没吱声,估计他说不出缘由,江溪摇了摇扇子,几秒后又缓缓问他:“折瞻,你觉得你的主人会是什么人?”
折瞻回头看向桌上放着的长剑,长剑上残留的血腥煞气勾动他心口压制的凶戾,脑中一片猩红,似漫着血,他闭上眼用力压下翻涌的情绪,语气极淡然:“或许是个将军。”
“我也觉得,毕竟那么重的剑只有英姿飒爽、勇猛无畏的将军才能拿起来,他一定很厉害,带着你冲锋上阵,还”江溪忽然怔住,转头看向卷刃划痕遍布的长剑,到处都是激励战争的痕迹,折瞻究竟经历多少才变成现在的折瞻?
想想都觉得痛苦。
他会忘记那些,是不是因为那些记忆太苦了?
江溪偏头看向坐在门口的折瞻,明明都不记得了,眉眼间凶戾却仍是藏都藏不住,好像早就印在了骨肉里:“如果过去很苦,你还想想起来吗?”
折瞻看着卷刃的剑,不用回忆起也知道经历过什么,他微微敛眼,压下记忆里的那一片猩红:“我应该想起一切。”
她说古董物件之所以变成物灵,是因为主人对他们寄托了期盼和情感,就算这份期盼很沉重,他也应该想起来。
江溪明白他的意思,了然的点点头,人总会对未知的事情好奇,也总会想要寻求一个结果。
为了尽快知道这个结果,她起身走到窗边的长桌处,拿出工具准备将卷刃的地方打磨平整,正要捶打时,她忽地看向折瞻,“清醒状态下的你会不会感到疼?”
折瞻看着她手上的锤子、锉刀等工具,默默别开眼,“你做吧。”
是会疼吧?江溪嘴角上翘:“要是疼得厉害可以喊出来。”
折瞻沉默不吱声。
“如果觉得不好意思,可以去前面古玩店,我听不到的。”江溪笑盈盈的又补了一句。
折瞻看向古玩店,那个胖酒樽正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和梨树上的蝉鸣差不多。
阿酒还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正和十二桥叭叭外面的八卦,手舞足蹈的,可活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