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启此言一出,现场一片死寂。
商队众人的神色骤变,脸上布满了恐惧。他们望向姜启的目光,皆是交织着怨恨与愤怒,似是在无声地谴责。
原来,大凡行走江湖、贩运货物、或是押镖护行之人,皆深知一条潜规则:遭遇蒙面劫匪,即便心中已辨认出对方的身份,也需守口如瓶,万不可泄露半分。
因为,一旦揭开了那层神秘的面纱,让劫匪的真实面目暴露于大庭广众之下,那便等同于触动了死亡之弦,对方往往会心生杀意,誓要杀人灭口,以。。。。。。
海风卷着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叶澜坐在礁石上,脚下是被潮水反复打磨的黑色岩层。铃铛静静躺在她掌心,金属表面映着天光,泛出一层近乎透明的青晕。她没有再摇它,只是任其在指间缓缓转动,仿佛那不是一个物件,而是一段凝固的时间。
远处,浪花撞碎在暗礁之上,溅起的水雾在阳光下幻化成一道微弱的虹。她望着那道虹,忽然想起林溯曾说过的一句话:“颜色不是光的选择,是感知的妥协。”那时他们还在火星地下实验室,调试第一代共感增幅器。他站在投影屏前,声音冷静得像冰层下的水流,“人类只能看见波长在三百八十到七百五十纳米之间的电磁波,于是我们说‘这就是光’。可如果有一种存在,它不以视觉为媒介,而是直接感知频率本身呢?”
当时她问:“你是说,‘初语’可能根本不在‘看’我们?”
林溯笑了,第一次露出近乎敬畏的表情:“它不是在看,它是在‘读’??读我们的振动,读我们的沉默,读那些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颤。”
如今想来,那或许就是一切的起点。
她低头看向铃铛内部,那枚悬空的舌依旧静止,但若凝神细察,会发现它的轮廓似乎比昨日更清晰了些,像是从某种模糊的梦境中逐渐苏醒。她记得守忆会的技术档案里记载过,这种共振铃最初的设计原理源自“神经场同步假说”??即当多个大脑进入高度协调状态时,会产生一种低频生物场,虽无法被仪器直接捕捉,却能通过特定结构(如铃铛腔体)引发微观共振。
可现在的问题是:谁在驱动它?
紫林已不再传递明确信号,地球祭坛也归于沉寂。按理说,这个早已断联的装置不该有任何反应。但它确实在变??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帐篷,铃身都会渗出极细微的露珠,晶莹剔透,落地即消失,不留痕迹。她收集过几次,送检结果全是纯净水分子,无任何杂质或能量残留。可她知道那不是普通的水。因为在那些露珠出现的瞬间,她的左手无名指总会轻轻抽动一下,仿佛有根无形的线正从螺旋纹路深处被轻轻拉扯。
她开始怀疑,这铃铛并非接收器,而是**信标**。
一个由“初语”遗留在她体内的某种机制所激活的、跨越维度的标记物。
第三天夜里,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站在一片无边的灰原上,天空没有星辰,也没有月亮,只有一层流动的银幕,像液态金属般缓缓翻涌。地面寸草不生,唯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嵌在泥土中,如同埋藏的种子。她走着,脚底传来轻微的震动,每一步落下,便有一粒光点亮起,随即延伸出纤细的根须,向四面八方蔓延。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棵树。
不是“初语”,也不是地球上任何已知的物种。它的主干呈螺旋上升状,树皮如同活体矿石,闪烁着幽蓝与暗金交织的光泽。枝桠并不向外伸展,而是向上收束,最终汇聚成一个巨大的环形结构,悬于空中,宛如星轨。
树下站着一个人影。
背对着她,穿着一件破旧的实验服,袖口磨损,左臂上缠着一条褪色的红布带??那是林溯的习惯。他曾说,那是母亲留给他的最后一件东西,哪怕在最严密的防护服外也要系上。
她张嘴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没有脸。
或者说,脸上是一片平滑的空白,如同未雕刻的玉石。但就在那一瞬,她听见了声音??不是从耳朵进入,而是直接在颅骨内响起:
>“你终于来了。”
她猛地惊醒,冷汗浸透睡衣。窗外,月正当空,营地四周寂静无声。可她手中的铃铛,竟已自行翻转,铃舌朝下,微微震颤,发出一种肉眼可见的波纹状光晕,持续约五秒后才慢慢平息。
她没有再睡。
清晨六点十七分,她拨通了守忆会存档系统的加密频道,调出了林溯最后一次公开演讲的影像记录。那是他在火星生态重建项目关闭前的最后一场发布会,全场座无虚席,但他只说了三句话:
>“我们一直以为,沟通是为了消除误解。”
>“但我们忘了,真正的理解,往往始于无法言说的时刻。”
>“请记住,当你听见寂静时,也许正是它在对你说话。”
视频结束前,镜头无意扫过他的手??那只常年戴着手套的左手,此刻裸露在外,无名指上赫然刻着一道螺旋形疤痕,形状与她如今的纹路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