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人来往多了,难免有几把刷子。
周道森不能小瞧人,这是他一贯的教养守则,他妄图用几句话将对方的局,但对方也轻轻松松破了他的局,他的动作有点意思。
周道森的客厅开着灯,他背着光,走廊里明明也有灯珠,但他的脸像是隐在了黑暗里,眼睛一片阴影。
虞贞再次捧起蛋糕,把对方摆明了的为难视若无睹,依然真诚地问:“要尝尝吗?”
他毁了这个蛋糕,即使他的手指是从侧方插入的,可是这个动作也让人丧失了食欲,破坏了蛋糕的完整性。
对一个人感兴趣不是好事,周道森也控制着自己不去对这个人感兴趣,他知道对方的目的,可他不得不承认,这张脸和陆平威他们说的一样,有点儿牛逼。
“就我一个人吃啊,”虞贞把脚边的蛋糕盖子捡起来,放了回去,指尖还湿润着,“早知道应该弄清楚周教练的喜好再送礼物,至少不会浪费。”
他抱着蛋糕,懊悔又可惜地说。
周道森在搬进来之前,住在一个更为高档的小区,但高档小区里也不乏下流的人,金钱不能决定品性,他挪动地方是不得已的事,打从住进来那一天,他就不打算与邻居过分牵扯,可事与愿违。
蛋糕盒子很好看,虞贞低着头在摆盖子,上面沾了点儿灰,看起来这蛋糕他并不打算要了。
他自己买的蛋糕,他可以随意处理。
周道森知道他的职业,但他不能理解他的男朋友,问:“自己去买的?”
蛋糕不重,翻来覆去的也轻巧,就是担心碰坏了,需要小心谨慎一些,不过已经被破坏的蛋糕就无所谓了,虞贞将盖子盖回去,捧着两侧说:“能帮忙吗?”
周道森这点绅士之风还是有的,他伸出手,拖住了蛋糕盒的底部。
虞贞开始绑丝带,他绑得很慢,像白天里对方给他绑后背那样。
“我自己去的,”虞贞回答说:“没买对周教练的口味,非常抱歉。”
他说他是来感谢他的,可送给一个男人蛋糕就不大诚意了,喜欢吃甜食的男人不多,拿蛋糕来感激他是假,拿蛋糕来套话是真,周道森心有明镜。
“怪不得,我想男朋友知道了,不能同意你送我礼物。”周道森在提醒他。
虞贞听到男朋友这个字眼时,抬起眼皮看了下面前的男人,随之把目光落在他的手臂上,确切地来说是那条编织绳上,绳子上什么也没有,只是一根孤零零的黑绳,但虞贞羡慕它。
“谁说的,”虞贞非但没有回答和秦倍的关系,还借题发挥了起来,“我男朋友宽容大度,送邻居一点东西还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再说了,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生气,周教练帮了我,我送他一个蛋糕,不是应该的吗?他为什么会生气?”
他把明知故问演绎到了极点。
他们什么也没发生,哪怕彼此见过对方的身体,哪怕脚踩雷池,但只要没有触及危险的领地,就是什么也没有。
他很会揣着明白装糊涂。
周道森看出来了,比上个邻居难缠。
虞贞打完结之后,拎回蛋糕,问:“能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吗,我下次尽量送到周教练的心意上。”
楼道里响起脚步声,有人乘坐电梯上来了,别人的喧嚣与他们无关,虞贞不把注意力分出去,他那双眼睛真挚极了,只注视着面前的男人。
周道森叫了他一声:“虞贞。”
他不知道是哪个虞,哪个贞,但他记住了这个名字,在心里掂量了几回,周道森带有警告地说:“我什么也不需要。”
嬉闹声从一侧传来,住在同一楼层的年轻人回来了,推门而入后声音被隔绝,没人关注他们这一角,虞贞瞄着那双眼睛,垂眼说:“好,知道了。”
他答应得爽快。
哪怕是不友善的态度和要求,他都表现得大度而又宽容。
周道森不会放松警惕,周道森只觉得对方更难缠,段位不低。
能放得下身段,难怪他招人喜欢,周道森想,他的客户应该是很喜欢他。
虞贞拎着蛋糕盒,笑着说:“那不打扰你休息了,周教练,晚安。”
他抬步离开,似若无意地瞄了眼周道森的腰身,客人看中某样物件会多打量几眼,虞贞的目光就是那样。
巧妙地,带有挑逗意味的,生怕他周道森不知道,他盯上了他似的。
“咔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