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蓁放下手中的竹简,“此时并不是与崔治开战的好时机,现在临封需要的是休养生息。”
孟婉点了点头,“文郁与我所想一致,太守大人呢?”
宋虞身体微晃,孟婉这一声太守大人,她可担待不起,她忙挺直了腰,顺着魏蓁的话说道,“我也和魏蓁想法一样。”
“既如此,你可有计谋,能不与崔治开战,又保全这一郡百姓呢?”
孟婉这一问,倒更像是师傅考察学生的学问,宋虞向魏蓁求助,但魏蓁连个眼神也没有给她。心知自己的军师是打定主意不开口了,宋虞只好自己想办法。
过了半晌,在众人的凝视下,宋虞不确定地说道,
“要不暂且投降?”
室内一时寂静,落针可闻。
就连平时聒噪的赵十一,此刻也噤了声,不敢讲话。
宋虞打量孟婉的神色,见她面色如常,宋虞才悄悄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答对了。
“你一介太守,为何要先言投降?”
张老夫人沧桑厚重的声音从宋虞头顶传来,似乎是想听她的分析。
宋虞清了清嗓子,说道,“崔治所求,是青州五郡四十九县,为得是成就自己一方枭雄之名,如果可以兵不血刃,便收复临封,他自然是求之不得。如今临封也确实需要与民休息,如果又动干戈,没有胜算不说,临封也会因为战争民不聊生。况且,骁麟军初建,需要时日成长。所以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先佯装投降,之后再伺机而动。”
宋虞的思路就是苟,说白了,现在不是和崔治正面对抗的时候,那还不如苟着,等积攒实力之后再进行反击。
魏蓁看着宋虞,面露欣慰之色,张老夫人还是没有笑容,只是神情比刚才缓和了几分,她缓缓说道,“那崔治就是傻子,看不出我们的计谋?”
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崔治不是无谋之辈,甚至可以说,他相当多疑,宋虞想直接投降,如何取得崔治的信任,并且拿到兵权,才是问题的核心所在。
宋虞也只看到了投降这一层,但如何取得崔治的信任,她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办。
最后还是魏蓁开口解围,“想要取得崔治信任不难。崔治连年在青州北部征伐,牺牲过半,士兵凋敝。我听闻崔治也打算招募女兵,扩充军队,青州多健妇,阿虞作为女将军进行投诚,他就是多心,面上也不会显露,寒了天下想要入行伍的妇人之心。临封水土丰沃,若是再主动进献粮草,这样的好事,崔治不会不同意。”
宋虞恍然,叹服得看着魏蓁。
孟婉毫不掩饰眼中的欣赏,她颔首,“文郁说得不错,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赵十一听得似懂非懂,她只问了一个问题,“百姓们辛辛苦苦种的粮食,就这样白白送给崔治了?”
她没有听懂其中的弯弯绕绕,但是明白了投降的代价,那就是每年临封产的粮,要无条件供给崔治。
屋内再度陷入沉默。
寒风刮得门板吱呀作响,孟婉眼底一抹寒意闪过,
“总有一天,会让他连本带利还回来的。”
第二日,魏蓁亲自写了降书,快马加鞭送到南中崔治手中,几日后,就得了崔治的回信。意料之中,崔治接受了投降,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让宋虞亲自到南中进行受降仪式。
简言之,崔治对宋虞并不信任,让她到南中,也是想看看她的诚意。和魏蓁孟婉商量之后,宋虞带着赵十一,还有五百太守亲兵赶赴南中。
与想象中的败军之城不同,夜幕的南中灯火通明,街市井然有序,百姓的生活丝毫没有受到战火的影响。崔治占领南中后,并没有大肆屠杀,而是与民无犯,这使得他赢得了不少民心。
自临封投降后,青州尽数归于崔治,他自领青州牧,今日既是受降仪式,也是他得胜晏请诸将之时。会宴宾客,既是为了庆功授赏,同时也是为了震慑不臣。
此时的太守府灯火通明,门庭若市,华盖宝马如云。